珉王切切实实被上了一课,天子身上的一粒灰,就是百姓肩头的一座山,君王的一个喜好,一个纵容,一个疏失,都会化成万千生灵的血泪,然后变做品类各异的墨汁,变做东南西北的奏报,那些诽谤、攻讦、夸功、规谏……源源不断地汇入运河,涌向帝阙,那是至高无上的权柄,也是重逾千钧的责任。
回到乾清宫,再次召来阁臣六部,令人拟旨。
“珉王李泊言,心怀社稷黎庶,不避逆鳞之险,陈说得失于朕前,赤诚之心当不吝褒扬,特赐完长春宫金二十两,锦缎百匹,期其不负朕望,修身进德,造福万民。”
珉王到底不敢当着这么多人问,为什么他冒着被打死的风险进谏,要把赏赐给他娘……退一万步说,分他一半也好啊!
皇帝看向璐王,想从他的目光中看出点端倪,但璐王仅是一脸欣慰之色地看着幼弟。
皇帝又道:“文林郎陈平安,外傅之年,尚在学中,敢于直言陈奏,规谏阙失,实乃天下诸生之楷模,匪嘉渥典,曷劝将来?擢其为正六品承直郎,赐穿忠静服,赐金二十两,银百两。锡之敕命何求?唯愿内外臣工以之为典范,勿惮勿隐,匡正得失,安国利民。”
这回换成珉王一脸欣慰了,好兄弟又又又升官了!
皇帝瞧他那样子登时又有些无语,朕褒奖你,你一脸苦大仇深,听见平安升官反倒高兴起来,分得清西瓜和芝麻的大小吗?
嫌弃地瞥了小儿子一眼,又道:“将博兼堂划归詹事府管辖,今后若有地方举荐神童,朕亲试之,优异者入堂读书,月给食米,内阁稽考课业,俟有成效者奏请擢用,愿科举出身者,由地方学政考核,选送乡试。”
珉王闻言更欣慰了,忙不迭替大伙儿谢恩。
众人面面相觑,神情各异,这哪是要选什么神童,分明是给博兼堂的伴读们铺路啊。
许是上次联名上书的缘故,皇帝对几个孩子颇具好感,仿效国初对神童的“课业廪给制”,让他们有机会直接做官,也可以科举入仕,而且免于县、府、院三试,直接通过科试取得乡试资格,这铁打金铸的前程,也算给皇子皇孙做伴读的福利了。
说不羡慕是假的,谁家摊上这样的好事不得带孩子去祖坟上烧柱香?
偏偏神童爹娘们头都快炸了,心里都在埋怨,这种旨意悄悄下给他们即可,何必令人去博兼堂传旨?
孩子们读经书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早点取得功名摆脱经书,眼下听说只要随便读几年书就可以直接做官,个个都不打算科举了,散了学就呼朋引伴招猫惹狗,别说去祖坟烧香了,不去祖坟上放烟花都是谢天谢地。
平安接到圣旨后也很嚣张,甚至敢跑去跟二师祖示威:“我是楷模,二师祖,我是百官楷模。”
郭恒抬眼一瞥:“怎样?”
“没事,就说说……”
“去练字。”
“哦。”
……
皇帝一道圣旨撩起来的火,还要靠师长们一点点扑灭下去。
不科举是不可能的,从前怎么学,如今还怎么学,他们的考课归内阁管,王阁老不点头,谁也别想过关。
王实甫请长假回老家祭祖,他的堂伯王文焕谥号文恭,追赠都察院副都御使衔,另有对父母妻儿的封荫和赏赐,他作为家里的长子,要代父亲回乡传达这一消息,去坟前祭告,以慰其在天之灵。
这次不但平安升官了,连李茂李老板都获得了一身七品冠带,虽然一样是挂名的,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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