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梦正酣,待朦胧睁眼时,偌大一座沉静的室内,惟余一道孤影在那一豆灯火之下,似乎正独自批阅公文。
“……辅机老师还不睡么?”她从桌上直起身,伸个懒腰,撑起面颊,迷迷糊糊地望向男子。
“醒了?”长孙无忌闻声抬首,“若还困倦,便去卧房睡罢,明日再读不迟。”
李小六本想应好,眼往桌案一瞟,察他果是在览看繁重案牍。
「永徽初年,长孙无忌,褚遂良与李世勣共同辅政,延续贞观遗风,此时唐朝版图达到巅峰,百姓乐业,天下太平,史称“永徽之治”。」
蓦然间,她回忆起历史老师上课时被她忽略的讲述。
原来他是丞相。
她陡然发觉。
深感自己太过懈怠的李小六愈发不好意思半途而废,忙笑了一笑,掀起一旁静置已久的书籍,道:“我再读一会儿,辅机老师先忙正事便好。”
“阿盈若有疑问之处,可先做好标注,待一篇习罢,再来一道问我。”
李小六点头,取笔蘸了蘸墨,埋首开始下一轮苦学。
满室安静,除却均匀的呼吸与轻微翻动的纸页,此外别无声响。
长孙无忌提笔撰文,心无旁骛之际,身前光线陡明亮几分,他诧异抬眼,迎面视入李小六流水盈盈的目眸。
她端来两盏灯烛,伸手剪去蜡芯,须臾,那簇焰芒倏尔跳跃于瞳间。
“辅机老师把灯都分给了我,你眼睛会看坏的,我去隔壁房间为你拿了两盏。”她语调关切。
随后他的瞳目被一只温热手掌蒙住,听见李小六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能再看字了,你得休息一会儿。”
她抽回腕,与莹莹灯烛相似的目光在他脸上转动:“我不希望你熬出病来,把头脑熬坏,日后躺在榻上连我也不认识,我会难过的。”
“岂能不识阿盈。”他的话听入耳中,染着玩笑口吻,“倘人临终前实有走马灯,那我最后一位所见之人,也定会是公主殿下您。”
李小六咧唇:“当真?”
“我从未有半句虚言。”
“我相信你。”她敛回笑意,“不过我更希望辅机老师好好的,不要说临终,走马灯那样不中听的话,我会不高兴。”
话音刚落,她忽尔正色:“我在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你,你一定得听我的。”
“谨遵公主之令。”
“还有不许熬夜,保重身体,听见了不曾?”
“臣不敢不从。”
“拉钩。”李小六扬了扬小指。
他微愣。
李小六示意他张开掌心,缠绕住他的尾指,晃了晃:“不守信用的人,就会受到惩罚。”
“甚么惩罚?”
“下地狱。”窥他刹那怔住,李小六扑哧笑了声,“骗你的,我最多只会不理你,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便当做不曾认识过你。”
那还不若下地狱,长孙无忌一瞬思道。
“我答应公主。”他牵唇,“我不愿下地狱。”
“这才对!看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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