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惜愿倏尔站住脚打断:“他早就不喜欢我了。”
她垂眼盯向掌间小印:“他送我这个,是在祝我得偿所愿。”
“甚么愿望?”
“嘻嘻,不告诉你。”李惜愿眯起眼,竖起一根指头慢悠悠摇晃,作为对她之前卖关子的报复。
瑗儿按捺不住扒近来问,她故意扭过脸,转向褚遂良,咧齿露出一张笑脸:“褚老师,我能为你画画么?”
他似从沉思中抽出心绪,回过神来,道:“为何想到为褚某作画?”
“褚老师忘了?”竟然有人做好事还忘记,李惜愿点拨,“那三幅字?”
他仿佛终于忆及,牵了牵唇:“举手之劳。六娘不必记挂心上。”
“不行,这违背了我的人生信条。”她总能冒出他闻所未闻的词汇,不过时日一长,他已经学会了自动转译。
褚遂良明白,将他人给予的善意念念于怀是李小六秉承至今的原则,让她忘记恐怕比读书还难。
他不禁微笑,任由她一手搬画具,另一手提板凳,兴高采烈地跑来跑去,坐定后埋头甩动笔杆,时不时抬起脸梢,打量一眼他的隽秀面容。
她唰唰画得迅速,俄而吹口气,搁下笔,扬起手中宣纸:“好啦!”
褚遂良起身去视,李惜愿仰面窥他神情,见那脸色是一贯的平静,固然未皱眉头,但也未浮笑容。
“褚老师?”她心里打鼓,看来他是不满意,悻悻然收起画纸,“那我给你重画。”
知他向来挑剔,不喜欢之物绝不会违心说喜欢,她又新换了页,这回愈发上了心,勾线也比以前更细致。
“褚老师再看看。”
“……”
他还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见识到完美主义者对人的摧残,李惜愿小小吐槽了下,依然不肯泄气,深吸一息:“你再予我一次机会,这一回,我一定要为你作一幅最无懈可击的画像!”
深刻意识到前两次着实马失前蹄,这回万不能再出错,她打起十二分精神,搬凳靠前两步,一双瞳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屏息凝神,试图捕捉所有微小细节。
她心无旁骛,脑际唯余将他画好的念头,待最后一笔落下,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双手将宣纸递予他,翘首以盼他的回应。
“多谢六娘。”谢天谢地,褚遂良的神色终于松动了,自她手中将画纸接过,李惜愿顿时如释重负。
她自学画以来,未尝遭遇过三易画稿的惨痛,不过这也教育了她,即便是好意赠画,也不可粗糙对待。
她拾印呵气,想往题跋上盖,可他忽而作止:“不必盖章了,就这般便好。”
李惜愿只得罢手。
褚遂良酝酿措辞,欲启唇邀她用饭,话音未出,忽然,一侍者自文学馆侧门跑来,气喘吁吁,经仆役指引来寻她。
“公主,公主——”
褚遂良旋即咽回邀请,李惜愿认出来人正是李渊身边的近宦。
“公主,陛下深夜高热不退,染恙在榻。”近宦急匆匆拭汗,“请公主速随奴婢往太极宫探视。”
完了,阿耶该不会是被自己气坏了!
李惜愿顿而惊恐,立时向他鞠一躬告辞,褚遂良颔首回礼,静静视那道背影小跑离开。
稍顷,男子望向案角那两张废稿,伸手将之珍重叠起,收入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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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身子骨一向硬朗,李惜愿本以为只是小疾,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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