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惜愿重重点头:“天下智囊皆在哥哥帐下,我相信你们。”
耳畔寂静一顷。
他忽道:“在六娘眼中,恐怕如晦早已不足信任。”
“私事为私事,国事是国事,不可混为一谈。”
杜如晦足步滞了一瞬,苦笑低首。
终是他坚定不足。
“如晦本质懦夫,令六娘失望。”他喟叹。
“我从来没有失望,杜学士何必自寻烦恼。”李惜愿顿住脚,面目陡然严肃,夕阳橘光染遍脆白脸颊,“是我拒绝杜学士在先,杜学士此后决定便与我毫无瓜葛,你本是人中龙凤,优柔寡断可非杜学士该具备的作风。”
她未能明白他的话意。杜如晦默然想,她亦不会明白,纵明白也终究无用。
“六娘此言褒贬参半,如晦当以此勉励。”他收敛眸中惆念,恢复片刻清明,话音里带了几分玩笑意。
“我所言皆是实话,杜学士璞玉般的人品,并不会因一件小事蒙尘。更何况本就与你无关,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拖累了杜学士,害你举棋不定,失去你惯常的果断。”李惜愿认真道。
“六娘不怪我?”他微抱希冀地望她。
李惜愿诧异:“怪杜学士作何?”
复舒扬眉梢:“我怎会舍得责怪朋友。”
朋友这词说得真诚,他听着却似针尖,猝然戳刺心口。
“六娘——”
“阿盈。”
杜如晦正欲回言,蓦一道男声遮盖他嗓音,冷冽肃峻。
二人循望去,长孙无忌敛袖立于宫门处羊角灯前,晕黄烛光照亮他下颌,勾出清晰骨锋。
他向杜如晦视一眼,互致揖礼,后迈步上前,袍袖略一轻拂,将李惜愿遮入身后阴影。
“烦劳杜学士一路相送。”长孙无忌道,“在下来接公主回府。”
杜如晦闻言,目中掠起错综神色,唇齿隐隐翕动,有话倾吐却堵滞胸口,欲言又止。
末了呵笑:“既如此,杜某先告辞了。”
他折身又行一礼,握住仆役牵来的缰绳,掀袍上马。
驰至家中,下马入邸,妻子韦氏正侍奉母亲郑氏饮茶。女子行止端秀,青绿茶粉在那双纤纤素手下溶为画卷,白汽微微散去,女子便捧着翠玉荷花纹瓷碗呈予上首婆母。
郑氏抿一口,眉间蕴出赞许笑意,忽听女婢唤道:“郎君来为老夫人请安。”
堂内众人不约而同起身,韦氏迎上前,笑容温婉:“夫君回来了。”
郑氏示意韦氏:“你先下去罢。”
韦氏并一众女婢遵令退下,杜如晦欲执壶为郑氏添茶,手尚未出袖,郑氏淡淡睨他一眼,转过面庭,声调若漫不经意:“为何才回?”
“回母亲,临下值时蒙圣人召对。”
郑氏瞳珠陡然转向他:“圣人询了你甚么?”
“一些军务事项。”
郑氏神态深长,茶水自壶中潺潺淌出,倏道:“这段时日为母小恙,皆是韦氏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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