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六便与侍女瑗儿一人背过一半行装,别过李道宗,遵照挑夫嘱咐,沿着身前绿柳浓垂的小巷,穿梭两旁街坊,往里直行。
长孙无忌此次仅携了一位久伴身侧的老掌事,并两名仆从随行,因而当掌事为李小六开门时,即刻认出她来。
老者陡然一愣,随即恢复声调,低首道:“公主缘何千里迢迢而来?”
李小六将行装搁下,匀缓气息,回答:“我来寻你家郎君,他在么?”
管事眉间却添了数道愁纹,面色沉郁:“公主一路辛苦,惜郎君抱恙卧榻,无法面见公主。”
“抱恙?”李小六急切惊呼,怎就生病了呢。
管事略点下颌:“公主不知,这洛阳城百废待兴,郎君为调和庶务,治理政令昼夜颠倒,一时废寝忘食,方撑不住病倒了。”
“你家郎君在何处?”
“郎君于卧房休憩。”
语未竟,李小六便径直往里踱去。
“公主——”
“公主不可——”
老管事与瑗儿不约而同高喊,然李小六充耳不闻,只顾逡巡眼珠,四处寻找卧房所在。
二人不由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瑗儿早对主人行为习以为常,惟老管事前所未见这般胆大女孩,当下默默摇首,唏嘘不已。
于长廊深处,一股清苦药味传出门扉,盘旋鼻尖,李小六便知此地该是卧房了。
她轻轻推门,缓抬足踏入屋中,那股药香似一缕若有若无的丝线,牵引她目光移至榻上。
男子双目阖敛,静躺于榻,呼吸时促时徐,仿佛有事惦念于心,便是梦中亦睡不安稳。卧病数日未经打理,素日极重整洁的他此刻几绺乱发逸出鬓角,颊边浮出不自然的绯色。
李小六伸出手腕,试探着抚上他的额心。
“好烫。”她下意识缩了回来,灼热在掌间蔓延。
门口响起一阵匆忙足步,李小六扭头,是瑗儿入来。
“辅机哥哥发烧了,你为他打盆冷水,再带一方洁净布巾。”
瑗儿应声而去,稍顷端来一木桶凉水。
李小六浸泡布巾,以手拧干,覆于男子额间。
他的目睫掀了掀,浓密阴影投落于眼睑表面,形如蝶翅振动。
李小六以为自己惊动了他,不由放轻动作,然他并未苏醒,须臾又陷入沉睡。
待布巾泛温,她又接着重复之前步骤,隔半刻便需更换一块。
掌事见状,忙道:“不妨让我们来照顾郎君,公主远道而来,舟车劳顿,速去歇息罢。”
李小六打量着须发花白的老掌事,又瞅了眼两位身材壮实的男仆,晃了晃脑袋:“还是我来照顾你家郎君罢,这里有我便够了。”
老者再欲张口分辩,被李小六摆手堵住:“你们快去罢,偌大一座官邸,没有人看门可不好,你们不放心我,莫非是怕我把你们郎君拐走?”
“不敢不敢。”掌事瞠目结舌。
三人无话,只得躬身退去。
五个时辰过后,赶路的奔波与今日辛劳一并袭来,李小六委实熬不住,指腹几番撑起眼皮,仍是上下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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