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楚客上门延请,正为人际关系烦恼的李惜愿如遇救星,忙不迭抛下作屏风任务,屁颠颠随他去了。
虽然与小伙伴相识已久,今次乃第一回 上杜府宅邸。
杜家位于长安城东北宜仁坊的一片住宅区,临近春明门,距平康坊不远。
李惜愿瞳目比划坊门远近,发出心里话:“你们去乐坊听琵琶岂不是很方便?”
杜楚客义正辞严道:“我们有家风戒束,从不去那等风月之地,否则母亲会严厉惩罚。”
“那你们平日会做甚么以娱己?”
“读书。”
李惜愿肃然起敬。
踏入宅门,杜楚客引她穿过前厅,于房中坐定,仆役端来两盘果子,二人执棋下双陆。
李小六玩得少,无多时落了下风,心里话憋着忍耐半晌,她不禁以怀疑目光视向他:“你不是说平日皆在读书么?”怎么连下棋也比不过。
杜楚客抚着下颌思索,指腹移动棋子,在对面懊恼声中答:“天才,便是以最少的时间,获取最大的进步。”
“嘁。”
“嘘,我母亲来了。”瞟见院外有人踟近,如鼠见猫,杜楚客面上惊恐漫灌,慌忙收起双陆局往褥垫下藏,从旁书堆里掏出一卷,又塞给措手不及的李惜愿一部。
“这位便是四郎的小客人?”端净素雅的中年妇人笑容和蔼,一面接过家仆递来茶壶,亲为李小六斟了盏热饮,一语宽了七上八下的心。
早闻杜楚客的母亲郑氏出自名裔,教子严谨,他每提及必如临大敌,称“我才不干,否则我母亲非揍我不可”。
不想今日一见,非但毫不可惧,反而令李小六亲切不已,当即立起鞠躬,扬起笑脸:“郑伯母好!”
“方才你们在下双陆,缘何又弃了?”
郑氏笑问神情如履薄冰的杜楚客,后者愈发紧张,幸而郑氏不以为怪,令他将埋在座下的双陆局重新铺开,热情招待小客人。
“娘子,郎君回来了。”杜楚客心不在焉对弈,李惜愿瞅着他指尖打颤,不由纳罕,此时女婢来向静坐一旁观战的郑氏轻禀。
俄而一阵足步踱来,是杜如晦的声音:“母亲。”
察出屋中多出一人,望见灯烛下隐约一张轮廓,笑意若温润璞玉:“原来阿盈……六娘也在。”
郑氏眉心微不可见地拢蹙,朝杜如晦视了眼。
“你随我来。”
杜如晦便扶她起身出屋。
屋内气氛蓦然活跃,杜楚客挺直腰杆,嗓音亦情不自禁抬高:“适才是我让你,咱们这回重新算筹码。”
“凭甚么?不许耍赖!”
屋外,一道道欢语争执自花窗飘出,郑氏耳闻,缓慢侧目,瞥向身畔次子。
“公主小字,你竟信口呼之,有违你素秉君子之礼。”深叹一息,她启唇开口。
杜如晦低首:“儿口不择言,母亲教育得是。”
郑氏朝前徐步,他亦沉默随行。
“你自幼习书,矻矻不倦,六艺无所不精,族中长辈视你为京兆杜氏光耀,为母亦素以你为荣。”她稍停了顷,将杜如晦渐趋难看的面色收之眼底,愈发坚定内心猜测,“但孰般女子适合你,为母比你知晓得多。”
郑氏字字如敲打:“活泼灵慧固然是其优点,为母亦欣赏其明媚性情,可若我杜家娶妇,此便成了缺点,我绝不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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