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莫家行医,讲究的就是个广字。”他抬手捞开车帘,瞧着外头的车水马龙,“寻常的头疼脑热,是个大夫都能治。遇上更好的方子,咱们学来便是。”
话音顿了顿,莫大夫的目光忽然深远起来,“可有些病症,世上本无成法可循。就像在荒原上开路,得靠自个儿去踩个脚印子。”
他转头看向清枝,眼中映着暮光,“这条路是难走,可总得有人走。这天下还有多少病症,等着人去琢磨透呢。”
清枝望着师父被夕阳镀了一层暖色的侧脸,不觉坐直了身子。她正声道,“记下了,徒弟定当用心去学。”
这晚,侯府的烛火微微摇曳,清枝伏在案前,纤指在医书的字里行间游走,不时蹙眉沉思。
另一边,徐闻铮坐在软榻上,衣衫松散地挂在臂弯处,露出精壮的背脊。莫大夫手里的银针,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一根根没入徐闻铮身体的各处穴位。
“既收了清枝为徒,何不就留在京都?”徐闻铮忽然开口,目光仍落在案前那个专注的身影上。
莫大夫的手蓦地一滞,针尖悬在皮肉之上,声音低沉地应了一句,“祖训难违。”
徐闻铮轻笑,“前朝的规矩,早该随那暴君一同入土。”他侧过脸,眼底灼灼,字字千钧,“莫家医术,当重见天日。”
莫大夫眼神锐利如刀,“你从何处知晓我莫家的旧事?”
“我半年前从天枢卫调过一份密档。”徐闻铮从容道,“百年前莫家宁死不侍暴君,满门忠烈,原以为传承已断。”
说到此处,徐闻铮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我祖父常说,莫徐两家,本该同担济世之责。”
莫大夫沉默良久,忽然摇头,“你错了一处。”
他拾起银针,在烛火上缓缓转过,“得莫家真传者,未必姓莫。”针尖淬出一道寒光,又缓缓刺入徐闻铮的天宗穴,“就像这根银针,重要的是它能治病,而非出处。”
莫大夫松了手,对着案前那个沉思的身影喊道,“清枝,过来。”
清枝闻声抬头,见师父神色严肃,忙合上书册,提着裙子小跑过来。
“你来。”
莫大夫起身让出位置,将银针往前一递。清枝盯着那枚细针,咽下一口唾沫,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问道,“我?”
“当然。”莫大夫不由分说地把针放在她的掌心,“往后我不在时,这差事就是你的。”
见她手指发僵,又补了句,“放心,我在旁边,扎不死他,顶多难受些时日。”
徐闻铮闻言挑眉,见清枝已经咬着唇凑近,他轻声安抚道,“别怕。”
清枝心中慌张,但下手极稳。
她在莫大夫的指点下屏息落针,刚扎上就飞快缩手,活像被烫着似的,退到三步开外。
几息之后,莫大夫问道,“感觉如何?”
徐闻铮面不改色,“右腿麻了。”
老人两指一捻,银针瞬间离体,“深了三分。”转头又把针朝清枝一递,“再试。”
清枝:……
盛夏的夜晚,街道的青石板上还透着几分白日的热气。
徐闻铮从宫中请了旨意,借着月色先去了凌王府。
侍卫推开冰窖的门,凌王的尸体端正地摆在冰床之上,他的面容已经泛青,确实是毒发身亡的模样。
随行的宫中老嬷嬷仔细查验后,低声道,“确是凌王本人。”
徐闻铮的指尖在尸体颈侧按了按,又掀开衣襟查看,眉头微蹙。凌王所中之毒,还有待探查,只是这毒,确实有几分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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