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头灌下一杯烈酒。这酒烧得厉害,从舌尖一路灼到心口。
忽地,又一阵烟花腾空而起,照见他孤零零的影子。
往年大部分的春节,他也是这样过的,却不像今年这般,心里粘着一丝惆怅,怎么也挥不开。
今日宣帝竟然召他入宫,张钺踏进大殿时,地龙的暖气扑面而来,皇帝半倚在龙纹榻上,案头的酒壶已经空了大半。
“你说……”宣帝突然开口,嗓音沙哑,“敛秋她会不会恨我?”
张钺神色一暗,却未出声回答,宣帝却突然撑起身子,浑浊的目光直刺过来,“朕在问你!”
话音未落,宣帝已重重栽回榻上,再也没有动弹。
张钺跨出殿门,唤来在殿外候着的李公公,低声道,“陛下醉了,你可要伺候仔细了。”
李公公慌忙点头,躬身踏着碎步进了内殿。
张钺便缓缓步下台阶。他最近听闻宣帝在服用一种叫回春丹的药丸,已有一年光景。
这丹药他早有耳闻,服下后能让人精神焕发,病痛全消,实则是在透支元气。如今隆冬已至,他看着宣帝日渐憔悴的面容,不禁在想圣上还能否撑过这个寒冬。
此时外头的爆竹声越发密集,人声鼎沸,想是快到子时了。
张钺一杯接一杯地饮着酒。
这半年来他替宣帝肃清了赵家大部分势力,圣上对他已是全然信任,再不见之前的猜疑之色。
如今京都权贵见了他都要拱手作揖,暗地里送来许多奇珍异宝。
那些金银珠宝都被他原封不动退了回去,直到他看见那对羊脂玉镯,莹润剔透,泛着温润的光。
他想清枝一定会喜欢的,于是便留了下来。
这一年来,张钺为清枝搜罗了满满一屋子的礼物。苏绣的团扇,南海的珍珠,万金难买的金丝布匹……每件都是他亲手挑选的。
他想总有一日,他能将这些都送给她。
……
清枝靠在徐闻铮肩头说着话,声音渐渐低下去,最后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徐闻铮轻手轻脚地将她抱到榻上,然后回到自己房中。
烛火下,他掏出怀中的诏书,缓缓展开。待看清内容时,徐闻铮眼底忽地泛起寒光。先帝遗诏上赫然写着,当今圣上并非正统继位之人。
徐闻铮盯着遗诏出了神,徐家当年定是知道皇陵有一件极重要的物件,却未必知晓这其中的惊天秘密。
究竟是何人将这等动摇国本的机密,托付给了徐家,眼下还不得而知。
徐闻铮缓了下心神,将遗诏缓缓卷起,放在了床下的暗格之中。
徐闻铮思忖着,既然祖母特意留下那套认字的口诀,想必真正来取木珠之人必定知晓其中的玄机。
翌日,他在韶州城的茶楼酒肆间,借着说书人,将他要传递的话,用那套认字的口诀编成段子传了出去。
几个月来,韶州城依旧风平浪静。
时间一转,便到了初夏,塘子里的荷花刚刚绽放,清枝便又起了做荷花小鱼干的心思。
这次她改良了配方,分了香酥味和麻辣味,再配上她独家的茉莉甜浆冰饮,刚一推出,便在韶州城内大受欢迎。
今日,这日头刚落,食肆里两筐小鱼干就见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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