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拿出山药,用竹刀刮皮。
清枝怔了怔,只见他刮完山药,修长的手指稳稳地握着菜刀,手起刀落间,山药便成了匀称的旋刀块。
动作干净又漂亮。
宽肩窄腰的身影在灶台前微微倾身,刀锋与砧板相击的节奏竟透出几分从容的韵律。
见他将切好的山药备盘,又将整只鹌鹑放进陶铫开始冷水炖煮。
她忍不住提醒道,“山药加点清水和醋泡着……”
张钺忽然回头一瞥,清枝立刻抿紧了唇。
没想到张钺居然直接照办,又挑眉问道,“还需要加什么吗?”
清枝赶紧摇头。
张钺不再看她,往灶里丢了一根柴,“没了就走开,别在这儿碍眼。”
清枝点点头,提着裙角乖乖上了楼。
张钺炖煮鹌鹑的途中有些无聊,于是靠在厨房门口,拿出匕首开始擦拭,偶尔看看陶铫里的情况,撇一下浮沫。
一个时辰后,见鹌鹑炖至“骨肉将离”,他将山药片和花椒一起倒进去。
待山药煮成半透明状,他撒上些盐,粳米粉加水调浆缓缓勾芡,倒了进去。然后仔细着撇去花椒粒,盛入青瓷盏中,随手又加了几颗枸杞点缀。
随后麻利地将厨房收拾干净,端着那盏山药鹌子羹上了楼。
他敲了敲清枝的门。
清枝刚开门,便见他将那盏羹往她桌上一搁,递给她个木勺,“你的牙刚能吃东西,还不能咬硬物,先吃点软和的。”
清枝愣愣地看着他,没想到他在厨房折腾这半晌,竟是为她做吃食。
张钺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硬声说道,“看什么看?吃啊。”
清枝慌忙地捧起青瓷盏,张开嘴小小地抿了一口。
热羹入喉,她抬眼望向张钺,正撞上他挑眉的模样,“怎么?嫌弃?”
他抱臂而立,嘴角却噙着笑,“难吃就直说……”
“好吃!”清枝急急打断,拿起勺子舀了一大勺放进嘴里。
张钺硬生生地将后半截话咽了回去,顿了片刻才又开口,“吃完自己收拾。”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消失在门口。
清枝看着碗里的肉羹,心里划过一丝暖流。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专程为她做饭。
日头渐落,屋檐投下的暗影逐渐拉长,树上的蝉鸣一声迭着一声,逐渐弱下。
张钺见徐闻铮一直望着楼下,神色愈发温和,便忍不住好奇,也上前两步,倚在窗边向下望去。
只见清枝蹲在青石板上,正掰着馒头一点点喂给脚边的小黄狗,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今早接到暗桩的密信,七皇子倒台了。”张钺说着,视线也不自觉地一直锁在清枝身上。
徐闻铮轻轻“嗯”了一声。
张钺挑眉,暗嗤一声,“你倒是镇定。”
徐闻铮的眼皮都懒得抬,“料到了。”
张钺瞧着眼前的徐闻铮,只觉得他静得反常,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表面波澜不惊,底下却暗潮汹涌。
越是这般沉静,越让人脊背发凉。
他不由得提醒道,“你动手前,先想想清枝。”
徐闻铮的脸色忽地一沉,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张钺指节抵着眉心,嗓音沉得像是压着千斤重物,“圣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
“太子之位空悬,朝堂上暗流汹涌,边关又战事频发。”张钺说着,不由得摇了摇头,“内外皆困。”
徐闻铮看着清枝在教小黄狗转圈,那小黄狗转了两圈就歪倒在地,任她怎么哄也不肯再动。他瞧着瞧着,眼底那潭幽水竟起了丝活泛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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