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帝的指腹在奏折上缓慢地摩挲,在“民心”二字上微微顿住。
睿帝励精图治,杀伐果断,他当政的这些年来天下太平,但他却并不是一个深受百姓爱戴追捧的帝王。
而他缺少的民心,婉贵妃有。
如今,陈景也一样。
那孩子的脾气秉性,其实都像极了何韵。
他长叹一声,换了话题:“慕容影,他在翰林院可还算安分?”
慕容影,陈景昔日的伴读,如今挂着个“翰林院侍讲学士”的头衔,不高不低,却有参与经筵、接触机要文书的资格,并不容小觑。
“回陛下,”周陶应答如流,“慕容学士行事谨慎,克己奉公,交办的差事无一错漏。此外……”
“此人寡言少语,独来独往,除了必要的公务,几乎不与同僚深交,尤其与太子殿下和二殿下府上的人保持了距离。”
何止是安分?
简直是品行端正,克己奉公。
周陶话说得委婉,实际上,陈昊和陈晏都曾私下里派人接触过慕容子须,企图将他策反,为自己所用。但慕容子须极为谨慎,从不与他们有任何私下往来。
不知为何,慕容子须对陈景近乎愚忠,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都没有用,仿佛铁板一块。
刚离开幽篁山时,陈景深居简出,对朝堂上的争斗表现得毫无兴趣,是以,睿帝对他十分放心。
但近日却大有不同了。
他勤勉地参与政事,进退有度,滴水不漏,找不到一丝错处。睿帝明知他有所图谋,却又抓不住一丝错处。
陈昊最近往皇后宫中跑得愈发频繁了,陈晏却一反常态地沉寂了下去,不再招惹是非。
事情逐渐地有些脱离掌控。
忽然,一阵混沌的眩晕感涌了上来,睿帝双手握紧扶手,觉得胸中憋闷,喉头一腥,蓦地呕出一口血来。
“陛下!”
周陶惊慌失措地扑上前来:“陛下!您怎么样了!”
睿帝闭着眼,用手背抹了抹唇角乌黑的血渍。
“叫太医。”他的声音从齿缝间挤出来,“快。”
“是!老奴这就去!”
周陶跌跌撞撞地跑出去,背影消失在了殿门之外,窗外的最后一抹天光也被黑暗吞噬,殿内的烛火陡然明亮起来。睿帝靠向龙椅靠背,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蔓延过四肢百骸。
*
皇后孔氏端坐在凤榻之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一串冰凉的翡翠佛珠。
殿内侍奉的宫人早已被她屏退,连张嬷嬷都未能留下。陈昊站在离她几步之遥的位置,母子二人之间间隔着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
从前,人人都道陈晏聪慧果决,才能入得睿帝青眼,可如今将他与陈景放在一处,人们才发现,陈晏只不过徒有一点儿投机取巧的微末伎俩罢了。
他手底下的慕容影,看起来不动声色,却多智近妖,绝非常人。假以时日,必成大才。陈昊与陈晏曾经联合设计了陈景多次,都被那一对主仆四两拨千斤一般化险为夷。
再加上在北境屡立奇功的萧易水。
良臣,武将,明君皆已具备,婉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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