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亲生儿子丧命却无动于衷。
她抬起手来,温柔地抚摸了白湄柔软的发丝。
“湄儿,阿娘陪你走。”
可他们已经没有出路。
白湄身上源源不断的纯净灵力,在这寂静的深夜中,如凤髓龙肝,令人垂涎欲滴,人们望风而动,接踵而至。无数白家子弟络绎不绝地朝着这个小屋汇聚过来,如铁桶般,将此处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
可由于眼前的局面前所未见,人们并没有轻举妄动。他们一边忌惮着可能发生的风险而不敢靠的太近,一边又担心失去先机而不想离的太远,反倒无意中形成了一个短暂而微妙的平衡。
白怡站在白湄身后,把他搂护在怀里,握着孩子瘦弱的肩膀,借力掩盖着手指微微的颤抖,安静地等待着最终的结局。
不多时,第一个按捺不住性子的白家子弟冲了上来。
然后是第二个。
无数墨蝶一拥而上,掀开门板,冲破窗棂,凌厉的罡风裹挟着二月呼啸的寒风,劈头盖脸地直冲面门,白湄一时睁不开眼,如无助的幼兽,本能地向后瑟缩,寻求母亲的保护
。
他感觉自己被白怡带着来到了屋子深处,然后被用力一把推到了墙角里。
短暂的失去视力,再加上周围环境的变化,白湄在巨大的恐惧中费力地睁开双眼,入目的是白怡单薄但坚韧的怀抱。
寒夜之中,白湄便是唯一的光源,墨蝶们循光而至,恰如飞蛾扑火,因为数量太多,居然在母子二人周围形成了一场密不透风的“蝴蝶风暴”,盘旋着,飞舞着,仿佛在这狭小的方寸之地开出了一朵黑色的花。
一时,白湄身上的白色灵力竟被这些层层叠叠的墨蝶遮住了,原本明亮的光芒黯淡下去,白府又重新陷入了黑暗,只余蝴蝶呼啸的振翅之声,和他们翅鳞上诡异神秘的光泽。
这场墨蝶风暴的正中,白湄的呜咽声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白怡用自己全部灵力召出的墨蝶,只抵挡了一瞬,就被轻易冲散,她用单薄消瘦的身躯,紧紧把白湄护在身下,用这一层薄薄的肉体凡胎,为自己的孩子作着最后一层徒劳无功的护卫。
锋利的蝶翅划破她的衣服,刺进她的皮肤,尖锐的口器扎入她的血管,吸食 她的灵力。但她所剩不多的灵力无法满足贪婪的墨蝶,它们的目标,始终是她身下的那一方空间,那股难以抵抗的力量,想要把她的身体生生穿透。
巨大的痛苦袭来时,白怡的双手紧紧地抱住了白湄的肩膀,指甲无意识的陷入了他背后的衣料中。痛苦虽然剧烈,却只有一瞬,她只希望在自己失去意识后,那具躯体能坚持的久一些,多给孩子一些庇护。
虽然她知道自己只能拖延一阵,这些努力不过是徒劳,
白湄在交缠相斗的灵力和肆虐的墨蝶之间,一眨不眨地看着母亲那无论如何也不愿倒下的,血肉模糊的躯体。
他忽然觉得既彷徨,又无助。
他徒有满腔的悲伤、愤怒和绝望,可却不知道自己的仇恨何处安放。
他该恨这些施虐杀人,贪婪凶残的同族吗?
如果没有他们,自己不会失去父亲,母亲也不会在自己面前惨死当场,妹妹还不知能不能活下来。
可千年来的家族传统如此,每个人都要活着,如果他们不想方设法变得强大,他们就也会死在不知哪一年的惊蛰里。
就如同今日的母亲,如同那些千千万万的,被埋葬镇压在里院的手足孤魂。
他该恨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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