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灰烬1号星上,在数个萦绕着猩红与惨烈的梦境中,珀珥忽然发现死亡这件事情似乎从未远离,只是附着在了他周围人的身上。
甚至偶尔某个瞬间,珀珥会忍不住问自己:是我带来的死亡吗?
几个堕落种讷讷无言,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这个问题。
从堕落种在灰烬1号星安家,再到他们发现机械改造可以延缓狂化症的侵蚀,他们早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并且从不觉得死亡有什么可怕的。
不止是林,在林之前,尤利西斯曾亲自处决过他一手带出来的下属——
有从前跟着他一起在边境抵抗兽潮的老战友,有敬佩着他一路跟随走到至今的年轻后辈……
无数个相熟者的鲜血曾浸透过尤利西斯身后的机械臂,而在没有尽头的处决之下,是每一个堕落种主动向他们的首领讨要的死亡。
林不会是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死的只会是送走了所有人的尤利西斯。
他承担了名为死亡的重任。
刀疤喉头艰涩,声音发哑,“……抱歉,我们救不了他。”
太难、太难了。
那尔迦人抗不过狂化症的侵袭,堕落种抗不过改造尽头的疯狂,他们这一种族在失去了虫巢之母的数百年中,一直与悲剧挂钩,并且被这群强悍的生命习以为常。
在这片安静中,珀珥的声音很轻,但又很坚定,“可是,我、我不想他死掉的。”
因为林曾关心过他,曾给他割下过最嫩的野羊肉,也曾承诺要带他去巴别塔星港买零食糖果的……
向来好满足的小人造人会在得到一点点善意后,大大方方地捧出自己整颗真心,他似乎从来都不计较得失,只坦然且近乎慷慨地向每一个曾分给他花枝的人献上整个花圃。
——即便这可能让他一无所有。
这种病态的、对爱的渴求与给予,是很早之前就显现于珀珥身上的“小毛病”。
在那尔迦人和堕落种与他相处的过程中,原本不显的“小毛病”一点一点扎根,并因为虫巢之母而引发的爱意生长成了参天大树。
他会好好爱每一个对他好的人。
即便这可能是珀珥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潜意识行为。
飞行器内很安静,坐在驾驶位上的克里斯一言不发,只尽可能绕开迷失星域内混乱的漂浮陨石,以求用最快的速度抵达灰烬1号星。
窗外的星云在无声变换着,如同偷偷盛放的玫瑰,一寸一寸旋转着,于静谧无声中绽开了最瑰丽的花瓣。
但这一刻美到窒息的宇宙景色却无人顾得上欣赏。
当金属包裹着的飞行器与目的地之间在不断地拉近时,另一艘更为巨型的战舰与尘埃擦肩而过,裹挟着一路的风尘仆仆,正追踪着那缕细微的精神力信号,在这茫茫的迷失星域中寻觅小虫母的踪迹。
“……更近了。”
阿斯兰偏头,银白色的眼瞳因为精神力的使用而显得有些窥不见倒影的神性。
相隔宇宙星域,他能感知到小虫母的精神力在此刻有些躁动。
宛若晨间仰着小脑袋、等待父母回归的幼鸟,仓皇而急切,叽叽喳喳在静谧的空气中呼唤着什么。
可他在呼唤什么呢?
是不安?是求救?还是别的什么?
这一刻,向来冷酷的白银种战神忽然有些责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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