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半天,久到程秋想借口听力问题帮他岔过去,冷不丁挤出一个字:“爱。”
高深莫测哲学满点,让记者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精彩。
到底是不是好的那种精彩不知道,终于获准离开内场,恨不得撒腿就往酒店跑。
红毯铺在外场,过了那个时段就硝烟散尽,只剩下一些来蹭地方拍照的人还像打游击一样。
张渊从正门出来,夜已经黑了,他埋头冲下台阶,抬头的瞬间,忽然愣住。
延伸开的红色的尽头,季苇一站在车边上冲他微笑。
“张渊。”
*
拉开车门把人塞进去,前后排之间分隔成两个空间,漆黑车窗挡住外面的一切。
狭小的空间内,仅有你和我。
吻得太投入,分开时牵扯开的银丝粘在下巴上,张渊掏出手帕要帮季苇一擦,对方挣扎着喘过一口气,又把嘴唇迎上来。
时间好像静止了,回过神来时,季苇一躺在张渊腿上喘着气。
车停在了酒店以外的地方,一栋很高的建筑。
季苇一累得瘫软,拍张渊大腿:“抱我下来。”
轮椅推进电梯,季苇一摸了顶端的按键。轿厢载着两个人向上攀爬,停在三十三层。
停机坪一样的露天天台,远远地能看见大海。
季苇一不说话,只伸手指了个方向。张渊推着轮椅往前走,这座城市太亮,夜晚的街道像倒置的星河,只有远处的海面漆黑沉默。
然后有一声锐响,划破天空,遥遥传过来。
烟花在海面上升起来,绚丽盛大,好像要照亮整个天空,又转瞬即逝。
谁都没有说话,张渊单膝跪在轮椅旁边,把自己的脑袋枕在季苇一的膝盖上,只是静静地看着。
容易消散的东西总是格外美丽,快乐和悲伤仿佛是同时在心中升起来。风把脸上的水汽吹走,只留下两道被泪水爬过的痕迹。
等所有的光芒都散尽,连余下的硝烟也消失在夜幕中,季苇一终于开口了。
“上个月我通过了实验组的筛选,进行实验的医院离这里只有三百公里,开车四个小时就能到。 ”
张渊从他膝上抬起头来。
季苇一抓住他的手:“手术是有风险的,但如果效果理想,心脏一半以上的问题都可以得到彻底得修复。”
意思是,回到他过去的状态。
依旧不能跑,不能累,不能感冒——但可以正常的生活着,可以活下去。
诱惑如此巨大,张渊问:“如果不理想呢?”
“有可能达不到预期,有可能还这样,有可能比现在更差,有可能……”季苇一笑了笑,“术前告知上说,有概率下不了手术台。”
他意识到和自己握着的那双手紧缩了一下,然而狠下心来,把残忍的问题抛给张渊:“所以呢,我的意定监护人,现在只要你同意,我明天就去医院报道,手术会在这周内进行。”
张渊闭上眼睛:“如果我不同意呢?”
季苇一笑了笑:“按照我现在的情况,怎么也不可能自己推着轮椅走三百公里,对吧?”
“那……家里人?”
“谁都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如果决定手术,我会在手术前一天通知他们。但时间会卡在我们决定要返程的前一天,我人在海外,他们来不及干涉最终决定了。”
所以,只有张渊。
张渊把头深深地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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