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苇一静立片刻,招呼那两个亲戚把后备箱里的东西搬进来。
这一堆纸扎倒也花了不少钱,但纸钱只能给死人用,人民币才能给活人花。
冯成业左等右等,还没等到季苇一要掏钱,眼窝子太浅,这就忍不住。
“小季,你看,你冯叔当年对你也当自己的孩子一样,你这么多年也不常走动……”
季苇一本来专心看他们搬纸钱,听了这话,偏过头来冲冯成业轻笑了笑。
火光照映,光斑爬上他半张脸,晃出喜怒混杂神情莫测,庙里神像一般。
冯成业被他这一瞬的表情骇了一下,本能地后退一步。
皱起眉头正要说点什么,就听见亲戚在叫:“张渊?”
夜色里迈出个人来,瘦高,锋利,提着铁皮桶。
他的自行车停在门口,想必是一路骑过来,桶里的水都结了一层薄冰。
他走过来,停在季苇一面前。
四目相对,季苇一恍然大悟。
世界这么大,桦城又太小。
闹了半天,鱼都是给一个人的。
他于是向青年伸出手来:“季苇一,谢谢你的鱼。”
对方没有回握住他的手,只是眨了眨眼睛。
“我知道你,季、苇、一,”
他以一种异常铿锵的方式念出季苇一的名字:“冯叔说,你是他的孩子。”
第4章
冯成业看见张渊铁皮桶里的鱼和季苇一送来的一模一样,不禁在心里破口大骂。
草!怎么一个两个都拿这东西来打发他!
对他而言,这位季少爷人来不来是无所谓的,只要钱到位了就行。
他老子冯帆,一辈子安分守己没啥大出息,在镇子上当个月薪四千的小职员。
今生今世离发财最近的时刻,就是机缘巧合之下,给这位娘胎里就带着病的季少爷当了几年“干爹”。
季苇一在的那几年,季家实在是没少给冯帆送钱。
虽然是花钱办事,但两个人感情却很深。即便是回家之后,季苇一还和冯帆常有走动。
只是前些年不知怎么的,忽然就不来往了。
冯成业早年做生意赔了不少,靠冯帆把窟窿补上之后就一直没有正经工作,手头紧时三番五次追问冯帆关于这位季少爷的事情。
奈何冯帆一直闪烁其词,最后只解释说什么季苇一前些年大病一场差点没挺过来。
他原以为是季家迷信,早年给季苇一大老远找了冯帆当干爹是因为听着算命先生的话。
后来病情反复又算出什么新的说法,于是翻脸无情。
一直憋到冯帆快不行了,才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联系上了季苇一。
不想对方却很殷切,赶着要来跟冯帆告别。
他虽然不知道冯帆和这位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然而从季苇一的态度里嗅出些有机可乘的味道。
连夜请了二人转戏班子办白事,也没抱着多少要给冯帆风光大葬的心思,只想把悲情氛围做足,好从季苇一手里讹上一笔。
至于张渊,这人在他这儿就跟个扫把星似的,一见就觉得晦气。
怎么居然还搭上了季苇一的弦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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