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淑芬也笑了一声,但她没有力气,胸膛只发出一声很轻的震动。
沉静了一会儿,徐霁鸣发现林淑芬已经睁不开眼睛,好像要睡着。
她的呼吸渐渐变缓,几乎快要消失,浑浊的眼睛好像望着很远的地方。她张了张嘴,似乎说了什么话。
徐霁鸣凑到她身边,听见一句很轻的:“我看见宛如了…”
老太太是笑着走的。
镇上很多亲戚在,几乎不用什么都不知道的徐霁鸣操办什么。徐霁鸣浑浑噩噩跟着办了三天的丧事,在火堆里烧纸钱的时候还觉得这世界那么不真实。
现在也同样不真实。
徐霁鸣想起来他听见医生说,徐新茂现在就是用仪器吊着一口命,随时可能咽气。
实际上病人很痛苦,家属如果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以申请把管子拔了。
医院的病房永远是冰冷的。
徐霁鸣一口话哽在喉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他知道他的情绪已经到了一个阙值,只要一开口就会彻底崩坏。
他想问徐新茂为什么这么多年对自己不管不问,为什么把自己抛在原地那么多年。
为什么在自己以为一切都马上要好起来的时候,掐灭他所有的希望。
徐霁鸣觉得有什么堵在自己的胸口,他有些喘不上气。到这一刻所有恨仿佛已经瞬间消失,徐霁鸣甚至想不切实际地祈求,他可以永远得不到父爱,只要徐新茂好好活着就好。
他们现实里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徐新茂迟到了二十六年的生日快乐,徐霁鸣等了二十六年,他突然后悔自己那时候为什么跑了,为什么连句谢谢都没说,为什么没有问问徐新茂为什么。
他们之间沉默是很久就开始的,早到这一切徐霁鸣早就已经成了习惯,到如今在濒死的徐新茂面前,明明心里面惊涛骇浪,徐霁鸣张了张口,竟然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他沉默了很久,到视线已经开始不聚焦,终于吐出来一句:“是不是因为你跟我说注意安全的时候,我没有回复你也是?”
片刻后,他自嘲地笑出声,笑得眼前模糊,徐霁鸣知道那是眼泪,徐霁鸣站起身。
他逃了。
病房外,覃冬卉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揉着太阳穴,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徐霁鸣坐到她旁边,“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来守着就行。”
覃冬卉吸了口气,似乎已经哭到了头。她开口,“我有话跟你说,之前在电话里说不清楚。”
她从包里拿出来了一沓纸,那竟然是一整摞的检查报告。
徐霁鸣看不懂上面的影像,只能从病历里找到最后一行的检测结果——肝癌晚期。
他错愕地看着覃冬卉,“这是他的?”
覃冬卉点了点头,面上已经恢复了冷静。“他不让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情也只有我们两个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我一直在做心理准备,就是……不知道会来的这么快。”
覃冬卉还是哽了一下,“以前他从来不在乎你关不关心公司,出去做什么,这一年突然让你过去公司帮忙,就是知道自己没多少日子,你别怪他。后续的事情新茂早就准备的差不多了,你不用太担心。”
“他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这些年一直对你很愧疚。想补偿你,但是时间不够,也找不到机会。他说这是他的报应…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