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兰犹如被人倏然泼了一盆冷水,登时便清醒过来。
黑暗中她双眸瞪大,屏住气去辨那声音的方向。
此刻子时已过,已是一日当中最静的时候,往常这个时间她们三人皆已沉沉睡去,如此轻快的声音根本无法被觉察,然今日却是凑巧了,秀兰没有心思入睡,而她又是懂那武艺之人,屏气凝神下,还真叫她听出了端倪。
她们的屋顶有人!
与此同时,里间的柳惜瑶也睁开了眼,她并未听到任何声响,只是单纯因白日的事而睡不踏实。
她缓缓坐起身来,靠在床榻里侧,双手环抱在膝前,黑暗中她借着窗外的月色,望着床上那陈旧的香囊出神。
也不知望了多久,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蹑手蹑脚爬起身来,亲手将那香囊摘下,慢慢走到柜前。
她轻抚着那香囊,指尖柔柔地摩挲着上面的一针一线。
她在这座小院里困了六年,这六年每一日她几乎都在做同样的事,看似漫长,实则一恍而过,倒是这短短三两月间,每一日她都在做着从前她连想都不敢想,更何论去做,去谋的那些事。
原来时间教不会人,教会人的从来都是事。
柳惜瑶无奈地弯了下唇,抬手将那香囊放入了柜中。
第二日清晨,三人在外间用早膳,看到秀兰那一双乌青眼圈,柳惜瑶只以为她与她一样,心里有事才未能睡好,便也没有多问。
安安倒是没忍住好奇,不住问那秀兰为何成了这样。
秀兰原是不愿多说,最后被问烦了,便不耐道:“还不是你,夜里说梦话,搅得我没法睡觉!”
“啊?我说梦话,我怎么可能说梦话,都没有听到啊?”安安又来问柳溪,“娘子,我说梦话吗,我怎么不记得啊?”
柳惜瑶笑着逗她,“说啊,说了不少呢,我都听见你在那棚子下藏了根萝卜。”
安安愣住,随即便红了脸,结结巴巴不愿承认,秀兰便又故意道,“我夜里说不着,就将你那萝卜寻出来给啃了。”
“秀兰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安安搁下碗筷,转身便朝门外跑去。
秀兰忍不住笑了一声,但很快便也搁下碗,看向柳惜瑶,“娘子昨晚,可想好了?”
柳惜瑶擦着唇角,点头低道:“想好了,去教场。”
秀兰想起昨晚那房顶动静,可一想到那人许是此刻就在暗处听着,欲言又止了几番,最终还是生生咽了下去,只勉强笑着应了一声。
用罢早膳,柳惜瑶带着秀兰朝东苑的方向而去,安安则帮忙去给慈恩堂带话,只道是柳惜瑶与宋滢有约,才没法前去。
去教场这一路,秀兰总觉得还是有人能在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们,便迟迟找不到机会与柳惜瑶开口,但那种感觉,随着两人进了教场,便仿佛消失了一般。
秀兰是知道这般高门大户,向来有养那暗卫的习惯,却是猜不出那盯她之人的身份,如今经了这样一遭,她已是能够确定,那暗卫与大公子无关。
教场皆是宋澜的人,若是他派去的,根本无需避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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