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她也没地儿说了。
他们家郎君于泓是湖州府裕民县人,家中原本有些田产,算是裕民县的富户。
因于泓读书读得好,才十四的时候就考中了秀才,于泓耶娘生前咬牙卖了大半的田地,在州府置了家业。
岂料天有不测风云,于泓去岁在去苏州府赶考举人的路上重病不起,都没等到被送回来,人就没了。
家中只剩下娇妻幼弟,凭的遭人惦记。
于泓娘子赵瑞灵从小在于家长大,及笄后就嫁给了于泓,有阿桥伺候着,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单纯性子。
于泓一死,于老七借不能叫于家财旁落,被赵瑞灵带走改嫁的由头说服了于家族长
。
过后他老子娘趁办丧事人来人往不防备时,贼眉鼠眼也不知何时进了屋,偷了赵瑞灵两件小衣。
前几日,于泓忌日刚过,于老七家连官媒都没请,直接叫他遭了瘟的老娘上门,捏着明显出自赵瑞灵之手的枣红色肚兜连哄带吓,威逼赵瑞灵改嫁给于老七。
想不认肚兜都没法子,秀才巷里都是能人,一般人不能把鸳鸯绣成鸭子。
赵瑞灵自然不乐意,去找于家族长做主。
族长没出面,赵瑞灵却被族长娘子明里暗里指责贪心,警告赵瑞灵别想带着于家的家产改嫁。
那族长娘子也不听赵瑞灵说不改嫁的话,只说什么好歹于老七也是个读书人,将来考得了功名是为于家争光。
还说于泓既然不争气,当年族里也曾给过于泓耶娘仪程的,本来就该还,如今就该拿出家财,再给于家供个靠山出来。
天知道,当年族里总共也就凑了五两银子,先前于泓给族里的祭田零头都不止这些。
族里不过是欺负赵瑞灵性子软,于家二郎年纪小,指望着于老七考功名蒙荫于家一族,直接把良心喂了狗。
赵瑞灵气得回来就大哭了一场,甚至还染了风寒,好几日没出门了。
阿桥越骂心里越发苦。
她家娘子这性子是立不起来了。
她今年十六,娘子要真被逼嫁到于老七家去,肯定再也过不上被伺候的日子,于老七家的活是不缺人干了。
那生儿子没劈眼的老媪很有可能为了多赚点银子,将她卖到烟花之地。
就算于二郎才六岁,也得叫他知道如今家里的境遇。
嫂子改嫁,于旻就算能留下些家财,也护不住,总得想个法子离了这火坑,才不会被那对脚底生疮的母子逼死。
却没料到,阿桥话一说完,于旻就揉了揉眼,揉掉眼底的湿气,带着点好奇指向他住的西屋。
“阿嫂在我屋后头折腾她那些水粉呢,说叫你回来了过去。”
阿桥愣了下。
天都快塌了,娘子还有心思涂脂抹粉?这心得多大啊!
她无奈地放下勺子,风风火火绕到西屋后头那片小菜地前头。
身穿牙白色窄袖褙子和杏色襦裙的赵瑞灵,正蹲在地上……玩儿泥巴。
阿桥大吃一惊,“娘子你……吃了饭我就去请秦大夫过来!”
他们家娘子不会是被逼疯了吧?
她更发愁了,疯病可没听说有治好的啊!
赵瑞灵抬起头,露出羊脂玉似的鹅蛋脸儿,虽一双杏眼儿还微微发肿,却比前几日明亮许多。
“阿桥你快来,吃了早饭我要出门,你帮我看看这水粉够不够乔装打扮成中年妇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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