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岔了。就像指缝间的细水,越用力,流逝的越多,他或许该松一松。
到时她就会知道,身在福中不知福。离开了他的庇佑,她面对的不是梦寐以求的自由,而是雨雪风霜。
最后,她会乖乖回到他怀中,祈求夫君的怜爱。
顾衍薄唇紧抿,明灭的烛火照映在他冷峻的脸上,显得十分阴鸷森然。
***
与此同时,皇宫的道观内。
那副巨大的阴阳八卦图前,贤王儒雅的面上难掩激动,“道长,此乃千载难逢的良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方知许坐在轮舆上,身上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草药味儿。
他微微皱眉,语气迟疑,“王爷稍安勿躁。”
一切太顺利了,反而叫他生疑。
在二十年前,他还是一介秀才时,靖渊侯府是他眼里的庞然大物,不管他怎么挣扎、反抗,永远是权贵随手碾死的蝼蚁。
那种利刃悬在头顶的压迫感叫他战战兢兢,也更加谨慎。
纵横朝堂二十年的顾衍,那么轻易中了他们的圈套,没有后手么。
“此事有蹊跷,先静观其变,沉住气。”
“沉沉沉,本王都沉了多少年了!”
一整夜没阖眼,贤王的眼底泛着红血丝,紧紧攥着拳头。
“本王将近不惑之年。”
他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皇长子啊。皇帝夸他聪颖勤勉,宽厚仁爱,请大儒给他授课,擢升他的母妃,授予他亲舅舅权柄。
他以为他是无冕太子,结果多少年后,皇帝又迎徐家女入宫,诞下一个名正言顺的“太子”。
他曾经也想过,老老实实当一个“闲”王,就像扬州的肃王叔一样,清静自在。可是皇帝又态度暧昧,处处扶持清流,叫他生出了不该有的妄念。
他年长太子太多的年岁,皇帝年迈,但无病无灾,说不定还有十几二十年的好寿命。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他最后赢了,能坐几年那个位置?
面对皇帝,要时时忠孝仁爱,面对下臣,他不能摆皇室的架子,得礼贤下士。甚至面对太子那个毛头小子,太子年轻,却为君,他得屈膝朝太子行礼。
这样憋屈的日子,他过够了!
贤王深呼一口气,语气笃定,“道长,你多虑了。”
他们先前的计划,利用春闱构陷顾衍,为了撇清关系,他特意用的外地学子。
顾衍顺利罢官,他心中也曾摇摆过。尤其是查来查去,查到了他的人头上,太子党反而轻拿轻放,他正怀疑顾衍将计就计时,他竟发现了京郊大营有异动!
京郊大营,驻扎着顾渊从西北带来的三千玄甲军。
原来如此,顾衍狗急跳墙,竟要谋反!
他是太子的老师,就算现在罢了太傅官职,他听说太子要把顾衍的外甥女抬到东宫,侯府与东宫密不可分。
顾衍要谋反,就是太子谋逆。
得到这个消息后,贤王彻夜难眠,去向父皇告发?不不不,太慢了,如果他在玄甲军行动前,提前调动禁军,杀太子,清君侧,父皇被太子谋逆的行径气病在床,皇长子摄政。
合情合理!
贤王压抑住心头的颤抖,对方知许道:“道长,来为本王卜一卦吧。”
方知许垂下眼眸,面色微冷,“既然王爷心意已决,何必再来问贫道。”
贤王轻摇头,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也许在内心深处,他也觉得冒险,才有了今日的会面。
方知许拗不过他,身后的青衣小厮送上龟壳和三枚铜钱,他微微抬手,往卦盘上一掷。
六次,下震上乾,天雷无妄卦,大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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