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在这一瞬间,顾衍忽然很想问,那他呢?
她心疼明薇受求而不得的苦楚,他们近乎二十年的夫妻,她可曾心疼过他。
难得有情郎,他难道不是她的“情郎”?还是说,她心中依旧惦记那个姓方的?
“侯爷?”
只一瞬,顾衍迅速收敛起情绪,淡道:“侯府的女婿,不好当。”
他想他真是疯魔了。这些年他囚禁她,逼迫她,使出百般手段驯服她,唯独没有问过颜雪蕊,心中是否有他。
他不需要。
只有懦夫才会沉溺儿女情长,他想要她,他得到了,这就够了。如今人到中年,反而越活越矫情,竟开始想这些有的没的,荒唐。
顾衍把他的反常归咎于方知许。一个前未婚夫,装神弄鬼,藏头露尾不敢见人。他原想先留着他,看他究竟耍什么花招。
现在想想,左右不过是冲他来的,朝堂向来波云诡谲,他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怕什么?一个早该见阎王的人,留着是个祸害。
他该死。
……
颜雪蕊了解顾衍的“小心眼儿”,言谈之间根本不敢多夸苏怀墨,只道明薇喜欢,都是为了女儿,没想到还是动了顾衍紧绷的心头弦。
顾衍不高兴了,便没有昨晚那样“好说话”。
他道:“苏怀墨的恩师是李书鸿。”
颜雪蕊紧接着搭话,“我记得,是当朝户部尚书,朝中肱骨。上回讦攻太子,就属李大人的声音最大。”
“李夫人的娘家侄儿在贤王手底下做事,据说是贤王的左膀右臂,很得重用。”
总之,李家,是彻彻底底的贤王党。
顾衍原本想细细给颜雪蕊解释,结果他刚说出名字,颜雪蕊便将此人的官职、行事娓娓道来,简洁而精准。
他挑眉:“你知道?”
颜雪蕊略有些羞涩地垂下头,“多亏了侯爷。”
两人闲聊时,顾衍会对她说些朝堂上的事;上回侯府赏花宴,借着写请帖,她又了解一些。
在宴席上,女人们言笑晏晏间,不动声色地打探消息,颜雪蕊除了留意适龄的姑娘,她也并非一无所获。
所以今日苏怀墨说想做“纯臣”,不用顾衍出面,她自己便觉得天方夜谭。
如今朝堂上不是贤王党便是太子党,泾渭分明,想两边不沾,看似中立,实则全得罪个彻底。到底年轻,不知轻重。
颜雪蕊日日在府中赏花弄草,能说出这番见解,着实叫顾衍一惊。
他饶有兴趣地问:“那依蕊儿所言,想要这苏怀墨当咱们的乘龙快婿,该如何破局?”
除非苏怀墨不走官场,世家和清流,姻缘和仁义,他必然只能择其一。
颜雪蕊笑道:“正巧,我想了个法子,特意和侯爷相商。”
她既然和顾衍开这个口,自然经过深思熟虑。
两人此时行至一山涧,颜雪蕊多年来养在深宅,没走几步路,额头上已经沁出细细的薄汗。顾衍叫她坐在石头上歇息,他则撩起衣袖,修长的双手捧起一捧清澈的溪水,送至颜雪蕊面前。
“不急,润润嗓再说。”
颜雪蕊狐疑地看着他,“这水……能喝么?”
当扬州,她还是少女的时候,她也曾卸下钗环,撑起一叶扁舟,行入藕花深处,摘下那枝大大的莲蓬。层层叠叠的荷叶遮挡着碧蓝的天空,她躺在小舟上,故意张开唇,接顺着荷叶脉络流下的晶莹露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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