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刚才这么久都在……捞鱼?”
应昀扬起眉,脸色不善:“你什么表情?嫌我慢?”
他瞪了一眼杨雪意:“别的都好捞,就你选的这唯一一条黑的最难搞。选的都是什么鱼,真是拧巴人选拧巴鱼。”
“……”
“总之,你要的鱼给你,不许哭了,哭得我心烦,影响我心情。”
杨雪意吸了吸鼻子:“是我哭起来的样子丑到你了?”
“你怎么这么麻烦?问题这么多?”应昀看着有些烦躁和不自在,“也没丑,但你不哭的样子好看点。我是个正常人,喜欢看好看的东西,可以了吗?”
透明的鱼缸在阳光的折射下在杨雪意手里投下彩虹的光斑,黑色的小鱼无忧无虑地摆动着尾巴。
杨雪意透过小鱼缸的水,看到了对面应昀被放大的脸——流畅的线条,挺翘的鼻尖,皮肤白皙,眉目深刻,即便表情带了几分不耐和青春期少年特有的难处和叛逆,但仍旧英俊到近乎失真。
黑色的小鱼不谙世事,仍旧摆动着鱼尾,那些在小小透明鱼缸里微微掀起的涟漪,却仿佛泛在了杨雪意的心湖上。
恍惚间,杨雪意觉得,被改变命运的不是这条小鱼,而是她。
十年后,杨雪意回首过去,才发现,那一瞬间的体悟并非空穴来风。
如果吃了亏,就算韬光养晦,也一定要报复反击回去。
应昀这么教过她,杨雪意也是这样做的。
因为有过他这样一次撑腰和亲身示范,杨雪意逐渐模仿学习,而不再无底线忍让。
不知不觉间,应昀潜移默化中改变了她。
只是当初那一刻,杨雪意对此毫无察觉,她只顾着内心慌乱无措——
她知道自己本该道谢,然后应昀的目光看过来,她却垂下了脑袋,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心慌,心跳很快。
应昀没再说什么,像是用重新懒得理睬杨雪意,只径自往游乐园外走。
杨雪意跟在他身后,提着自己的小鱼,随着她脚步的颠簸,鱼缸里的水晃动着,营造出一场人为的巨大浪潮,杨雪意的心也仿佛如这缸水一般被搅动,只觉得心烦意乱。
那一天,杨雪意曾短暂却坚定地后悔过生日时对应昀的那些刻薄言论,觉得自己混淆了生日时的失意和压抑,不公平地发泄到了应昀身上,对应昀口出恶评,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坏。
十五岁的杨雪意敏感又脆弱,十八岁的应昀或许也是一样,两个人有不愉快的相识,但假以时日,互相彼此好好了解,未必不能好好相处。
那一刻,杨雪意是真的想要未来和应昀成为朋友的。
为此,她郑重做了决定。
从游乐场回家后,她拿出了应昀的小狗Roy死后她在狗窝里清理出来的所有狗毛。
这些一团团毛茸茸的淡黄色绒毛,杨雪意收集的时候曾经犹豫不决。
就算吃了抗过敏药,但杨雪意的狗毛过敏症状并不能完全去除,只是变得轻微些,如果长时间接触暴露,仍旧会眼睛肿痛鼻腔难受发痒。
收集狗毛时杨雪意只是出于功利心——如果她送应昀一个用狗毛毡做的Roy小狗,是不是可以缓和他因为失去小狗对她的敌意?
但应昀总是很讨厌,杨雪意犹豫不决,觉得不值得用自己的过敏换他施舍的笑脸。
这些小狗毛发便一直这样存放着。
直到今天这一刻。
没有任何功利心,不求回报,甚至不在乎应昀是不是会就小狗的事原谅自己。
杨雪意只是发自内心地想给应昀用他心爱的小狗的毛做一只小狗。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