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深处涌现出来的苦涩无奈，还带着丝丝嫉妒，像在看着不知人间疾苦的公主在用高等世界的价值观，劝教生活在地底的奴隶贱民。
那刹那间的阴暗快得像是幻觉。
程鸢只眨了下眼睛，关骓野的嘴边仅剩下温驯笑容，应了声知道了。
然而，当隔日听到系统还生龙活虎地哇哇乱叫，程鸢便知晓他只是“知道了”，而不是“我听你的，我跟你说的做”。
……
关骓野不肯放弃攻略任务目标这条歪门邪道，也不肯放过眼前的机会。
一听程鸢说他可以随便尽情地看那些书，他开始不分昼夜地潜心修炼，像是生怕她什么时候会改变主意似的。
关骓野一心好学上进，程鸢乐见其成，哪怕被他忘在一边也不恼火。
但系统发现他这三天竟是连半个支线任务都没去做，完全坐不住了，一见有机会就在他脑子里吹枕边风。
【老老实实修炼怎么比得上做任务快！宿主别听她的！起来啦，我们去做支线任务啦！】
【呜哇哇哇哇哇我不喜欢叶语笑了……宿主求求你起来吧！你的攻略目标就在你旁边啊，求求你去攻略她吧！！】
听系统气得乱叫大哭，便是程鸢每日的乐子。
偶尔闲了，她也会逗逗那个一心修炼的家伙。
“关师兄……关师兄……”程鸢嘴边一边呢喃着这三个字，一边摇头晃脑，“人人都这么叫你，总显得我不够特别。”
忽而，她眼睛一亮，兴冲冲地问他：“我叫你关宝贝好不好？还是我的心肝小宝贝比较好？”
正在喝水的关骓野差点被程鸢这句话说得当场驾鹤西去。
……
如果不提攻略者和攻略目标这层关系，不提程鸢前往魔都、嫁给魔尊在即，当下这木屋外溪水声潺潺，屋内香烟袅袅，男子坐在案后读书，女子伏在案上偷懒——
确实是一副隐居山野的神仙眷侣的画卷。
关骓野的喉咙被水呛得火辣辣的疼。
好不容易缓过气息，泪眼迷蒙地瞥见正趴在案上、看着他窃笑的程鸢，知道她是故意在逗他，因此做出为难表情。
“叶师妹不如再考虑考虑……”
他看到她眼睛望天，又眨了眨眼，似在努力思考。
而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重新看向他的时候，唇边笑容比春光更明媚。
“骓野。”
“我就这么叫你好不好？”
她声音清亮，叫他名字的时候好像叫进了他的心里。
于是平日里总是忽略了的心跳声，在这一刻格外明显。
关骓野顿时耳朵发热，不由垂下眼眸，应了声好。
打那以后程鸢时不时这么叫他。
不管说什么话，前边或者后边总要挂上一个“骓野”，像是想看到他窘迫模样。
她用狗尾巴草戳他手背时——
“骓野，痒不痒？”
又偶尔故意把他正在看的那页给翻了过去——
“你在看什么？别总是看书了，或多或少也看我一眼，好不好？骓野？”
……
“骓野……骓野……”
她本来只是摇头摆脑地叫他名字，见他不做声，于是扁嘴埋怨了声：
“你干嘛不理我？”
他以为她真的生气。
可等他看过去，却是迎来她笑眼弯弯的一句——
“关骓野，我喜欢你。”
“……”
如果说这些他都还能扛住，那么今天夜里看着手掌懒洋洋撑在脑后、侧躺在他塌上的程鸢，因为他在无意间说了句“总觉得我们像是赴京赶考的书生和路上遇到的狐狸精”，便特地用变幻术变成狐妖，长出狐狸的耳朵和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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