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后来渐渐明白了,什么叫拈酸吃醋,也明白了他这样的家庭关系,恐怕堪称是旷古绝今。在前朝,父皇和谢谢爹爹是君臣,在后宫,父皇和娘亲是夫妻,在别院,娘亲与谢爹爹又似从前在谢家时,平日里,娘亲、父皇与谢爹爹,很少三人同时碰面在场,只除了比较特殊的情形,比如他的生辰,或是韫宜的生辰。
当他或韫宜过生辰时,他们一家五口会在一张桌上用宴。韫宜还只是个几岁大的孩子,像他从前一样懵懂无知,不懂得她身在怎样一个复杂的家庭里,只是欢喜无忧,一会儿叫父皇为爹爹,一会儿叫谢爹爹为爹爹,同时享受着双倍的父爱,父皇与谢爹爹皆将韫宜视作亲生女儿。
在这样的场合,娘亲就会比平时要沉默一些,娘亲会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孩子们身上,不会和父皇或谢爹爹中的任何一个,多说些什么,令阿沅不由想起“雨露均沾”这个词。阿沅常忍不住猜测娘亲的心思,却也猜不出什么来,只是觉得,相较从前,娘亲现在应是欢喜多于其他的。
至少现状,要远远好于谢爹爹“离世”时,那时候的娘亲,真所谓哀莫大于心死,现状,似是比起娘亲还在谢家时,也有好的一面,阿沅如今记起来,娘亲还是谢爹爹的妻子时,其实心里似乎藏着沉重的忧愁与不安,常是在强颜欢笑而已。而现在,娘亲偶尔的忧愁,只会是因为他或韫宜偶尔生病,娘亲不必再为别的事伤心不安,也不必再强颜欢笑。
无论与谢爹爹或是父皇相处,娘亲面上都常是有笑容的。在别院里,娘亲与谢爹爹一起写字画画时,眸中总是盈着笑意,日光下似是涟涟的水波,在宫中,父皇常会逗笑娘亲,娘亲也常会低眸轻笑,只是笑容似是有所不同,对谢爹爹时,娘亲的笑像是自然柔和的春风,而对父皇,娘亲的笑时常透着两分无奈的包容,有时娘亲默默注视父皇时,眸光中似隐有歉疚与怜悯,但当父皇笑看过来时,娘亲就只是温柔笑对。
娘亲始终未再怀孕过,就只有他与韫宜两个孩子,有时娘亲为他和韫宜亲手绣制物件时,父皇会吵着也要,娘亲总是满足父皇,但相应的,也会另绣一件给谢爹爹,只要是亲手绣做些物件,娘亲总是一式两份,一份予父皇,一份予谢爹爹,不偏不倚。
在外,父皇是统御江山的天子,谢爹爹是辅佐朝政的中流砥柱,但在这个特殊的家中,娘亲像才是家中的“主心骨”与“顶梁柱”,娘亲的心思与言行,似决定着这个家的安宁,娘亲也像一直做得很好,这个家没有不和与风波,在流水般的岁月中,日复一日地安宁和谐。
阿沅想,既是如此,那便是好的,既然人人都好,他所珍视的每个人都能够得到安宁,那么这种不为人知的、离经叛道的特殊家庭关系,就没什么不好。总是不偏不倚的娘亲,在每年里,也总会有那么一日,将时间分给另一个男人,不是父皇,也不是谢爹爹,而是他逝世多年的六叔。
阿沅还小的时候,真以为六叔逝世是因为“伤重不治”,还为此感到伤心,责怪自己没在六叔生前多去看望。但等他长大一些,知道六叔究竟是怎么死的,从父皇口中知道六叔生前做过些什么后,他心里对六叔的印象,就不由变得复杂起来。
但在娘亲心里,六叔好像还是曾经的小叔,每年六叔的忌日,娘亲都会到六叔坟前看看。是因为娘亲当年的坚持,六叔才被得以安葬,葬在京郊外的一处山下,每年忌日扫墓时,六叔坟前都是芳草萋萋,暮春里野蝶翩飞。
娘亲总也不说什么,在来到坟前后,就安静地为六叔拭净墓碑,将坟前的杂草清一清。每年的这一日,阿沅都会陪着娘亲,今年照旧也是,也照旧不知要对六叔说什么,就烧一些纸钱,忍不住问道:“六叔当年……为何要那么做呢……”
娘亲许久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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