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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不好,这桩婚事是天家赐下,既是天家的旨意,我等凡人只能遵从。”又道:“嫂嫂虽如今已是皇子的母亲,但若不走到那至高之处,高一些,低一些,都依然无甚区别,依然是要仰人鼻息、任人主宰。”

宋挽舟轻低的嗓音,像是在有意蛊惑人心,却也像是真的从他心中剖出,不含一丝杂质,“嫂嫂若是疑我,尽管相疑,我只是想告诉嫂嫂,我是真心实意希望嫂嫂真正走到那最高处,那般,才是将自己的命真正地握在了手中,也将自己所爱之人的将来,真正地握在自己手中。”

“这番话,我愿以性命起誓,绝无半句虚言”,宋挽舟面上淡淡的笑意,似浮沁到他眸中,真切地闪着幽光,他眉眼微弯,第一次同她微露出略有半分狡黠的神色,“我好像从未告诉嫂嫂过,其实,我是个很惜命的人。”

绣馆后院中有株杏树,在寒风凛冽的时候,早已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宋挽舟离开之后,慕晚原也要离开绣馆,却在走至这株杏树下时不由驻足,春日里,谢疏临曾在这株树下等她和阿沅回来,那时看到谢疏临身影时,她因欢喜雀跃跳动的心,如今像已沉寂在了胸腔中,虽仍然有呼吸跳动,但这一世,都不会再翩然跃起,春日翩飞的蝴蝶,不会活在凛冬的时候。

不知在树下倚站多久后,身后有步声渐渐走近。慕晚听得清清楚楚,却不想回头,像心中仍抱有一丝明知不可能的希冀。确实不可能,落下的嗓音,不是来自逝去的人,而是来自皇帝,皇帝将一道披风披在了她肩头,说他是来带她和阿沅进宫的,因听说她来了绣馆,就让人带阿沅先进宫,自己从别院过来找她。

新披在身上的紫貂披风,犹有暖热的温度,是刚从皇帝身上解下来的。慕晚手拢着披风,回头看向皇帝时,双手又被他捉住,皇帝用手捂着她的冰凉的手,朝她手掌呵着热气,又道:“我们快上马车吧,车中暖和,在寒风中站久了,小心染了风寒,再有一个月左右,你就要临产了,这时候一点小病都不能有。”

慕晚未立即移动步子,而是静静看着皇帝的动作,片刻后似感叹道:“陛下待我真好……”又轻轻说道:“陛下这样,让我对从前更是愧疚万分……”

“不是说了,以前的事,都‘一笔勾销’吗?朕亲手写下的金口玉言,还能作假?!”皇帝手挽着慕晚,带她在雪地里慢慢往院外走时,听慕晚又轻声问道:“我听说,刑部调查有定论了?”

“……是”,皇帝脚下步伐微顿了顿,又嗓音如前地接着道,“是意外火灾,几拨人马轮番调查,都是这个结果。”皇帝安慰慕晚道:“人生天地间,天命难违,谁也不能避免,谢疏临的不幸与你无关,你勿要为此多想自责,你就快要生产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旁的都不要再多想。”

慕晚没有再问说什么,像是将他的话都听进了心里,静静地随他向外走着,皇帝将慕晚的手挽得更紧,扶她出门上了马车,让她将沉重的身子倚在他的身上,亲吻了下她的眉心道:“要是累倦,就先睡一会儿吧,等到了宫中,我再唤你。”

慕晚轻轻“嗯”了一声,在他肩畔阖上了双眸,皇帝仍将慕晚的手拢在掌心暖护,许多事情,不是不可疑,但此刻拢在他手中的手,是这样的温暖柔软,他不愿放开,也无法再放开。正如谢疏临生前定隐瞒了慕晚一些事,他也有一些事,自私地不想对慕晚言说,慕晚曾说他不懂得情爱,如今他已懂得了,因而理解了慕晚从前对他的抗拒,理解了谢疏临的隐瞒,也明白了爱是狭小自私的,容不下第三个人。

凛冬的大雪又落了几场后,这多事的一年终于走至尾声,来年正月,紫宸宫中响起了清亮的孩童哭声,太皇太后盼这哭声盼等了多年,却等来了这样一声,不免有些哭笑不得,只得感叹是天意如此,总归皇帝已经有了亲生的儿子,太皇太后叹息之余,心里也没那么多的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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