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硬而温柔,他的身体是炙热的,属于男人的味道覆盖上来,白梅花的气息,带着一点乌木的苦,让她想起空旷的山林中,信灵者焚起敬神的香,高远入云端。
这种味道是那么熟悉,像是过往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一直都萦绕在她身畔,那一瞬间,让她生出了莫名的安心、以及一股没来由的委屈。
傅棠梨用额头在他胸口蹭了蹭,她的脑袋很疼、很沉,无法去思索太多,她再次疲倦地阖上眼睛:“……嗯,我名叫梨花吗?”
“是,你是我的梨花,你是我的了……”他如是回应着,说得很慢、很慢,带着一种宛如喘气般、咬牙切齿的意味。
窗外的雨落下,一点点细碎的声音,宛如私底下的喁语,不可诉诸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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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炉中燃着迦南沉木,蹲踞的饕餮巨兽仰头张开大口,吐出一团团浓郁的烟雾,龙座之上,金壁雕着五爪的翔龙,在团云中探出头来,烟雾拂过,宛如活过来一般,怒目圆睁,似要择人而噬。
元延帝高坐含元殿上,眉头紧锁,注视下方:“因咸阳流民之事,有御史上书,你罔顾人命,肆意杀戮,有伤天和,五郎,你作何解释?”
赵上钧站在那里,一袭道袍,广袖深衣,神姿高彻,他的脸色还是苍白的,嘴唇近乎青灰,这让他看过去愈发显露出一种凡尘之外的疏离感,他的语气也是淡淡的:“夫流民者,皆匪也,若听之任之,祸患将延及四方,我今予以严惩,树朝廷之威,震慑其同党宵小,经此事,咸阳可高枕无忧矣,有何不妥?”
咸阳城外流民作乱,夤夜袭击太子,被淮王所获,尽数皆被斩杀,千余尸首叠成京观,呈于渭河岸边,引来老鸹与野狗无数,争食其肉,其状可怖,观者莫不栗栗,但在淮王口中,却是一句“有何不妥?”。
“五郎!”元延帝一向以仁爱治天下,此时忍不住大喝了一声,“你太过了!”
赵上钧面色不动,不过略微低头,以示恭敬。
“那个工部营缮所的官员呢?他又所犯何罪,你要将他曝尸于城楼?”元延帝强忍着怒气,追问道。
工部营缮所有一小吏,随太子前往咸阳修缮水利,流民作乱之时,不知因何毙命,身死后,淮王命人将其大卸八块,四肢、躯干及头颅分别悬挂在咸阳南门城楼上,供往来百姓观看,工部官员皆胆寒,尚书林商于御前痛哭流涕,求元延帝为其做主。
赵上钧闻言,不过一笑:“此蠹虫也,咸阳令诉其贪赃不义,中饱私囊,偷工减料,才令渭河堤坝崩塌,其人丧于贼手,身虽死,罪不灭,应示于众人前,以儆效尤。”
这个人,不知死在流民手中、还是死在淮王刀下,但这并不重要,区区一个小吏,并不值得元延帝为他费心,真正令元延帝忌惮的是淮王的行事做派。
“此人是否有罪,自有刑部为其定论,五郎不掌刑罚之权,何以擅主?”元延帝的声音压了下来,他面沉如水,一动不动地盯着赵上钧,等待着赵上钧的回答。
赵上钧咳了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艰难的喘息声在空旷的大殿中显得格外令人心惊。
几个老臣站在下首,互相对视了一眼,面色各异。
良久,赵上钧止住了咳
,用暗哑的声音回道:“五郎岂敢逾矩,其人之死,非五郎所为,曝尸之举,亦为咸阳百姓所请,五郎顺手为之,陛下若以为不妥,叫人把他放下来就是,不是什么大事。”他微微地仰起脸,坦然直视元延帝,他的目光是温和的,一如往常,“陛下难道要为这个和五郎生气吗?”
元延帝沉默片刻,在袖中捏了捏手指,指节泛青,他面上忽又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没什么,朕只是担心你的身子,你不在道观中好好休养,又领兵出去打打杀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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