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过了一页经书,好似叹息了一声,自语道:“圣上想要江山太平,李颜想要天下大乱,也不知谁能如愿?”
庄敬见状,对流民之事不再多言,转而道:“孙澄在潞州,一切已准备停当,请淮王示下,何时动手为宜?”
赵上钧的笔锋一顿,险些划透宣纸:“立即,越快越好!”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抬起脸,往向窗外,远山如雾,不可捉摸,他的眼底浮出如同凶兽般森冷的煞气,“李颜可以等,我却等不及了,让孙澄不计代价,尽快拿下昌平城,把李怀义的头颅送给李颜。”
李颜膝下有二子,长子李怀恩尚公主,质于长安,次子李怀义留于范阳,替父镇守昌平。
庄敬抱拳,“喏”了一声,退下了。
旋即,有下属来,立于廊下,拿着文书,将上下要务逐一呈报淮王知晓。
“回鹘献礼,金万两、银万两、马千匹,赎其国主,依殿下吩咐,赎金交予西宁伯府,大都护已将阿耶律可汗放归。”
“户部尚书陈则与工部尚书林商又起争执,陈则怒而称病不出,户部官员多怠工,帝命尚书仆射常继言调停,尚未果。”
“刑部再修《武德律》,增保辜制,发御史台及大理寺审议。”
“皇后病危,帝命太子妃往咸阳,迎太子归……”
赵上钧掷了笔,霍然起身,几乎带翻案几。
玄安猝不及防,手一抖,砚台翻倒,墨水泼撒,溅上了赵上钧的衣摆,触目惊心一团黑。玄安差点要哭,跪倒求饶:“我错了,师兄息怒。”
赵上钧不予理会,只沉声道:“去把庄敬叫回来,快!”
玄度飞快地出去叫人。
未几,庄敬大步跑着回来:“殿下有何吩咐?”
赵上钧上前几步,逼视庄敬:“你方才说,有流民窜至咸阳,究竟有多少人?这其中可有李颜的部属?”
庄敬不明所以,茫然地道:“属下不知,此小事,不足道,未命人细探。”
“蠢才,办事不力,自去领罚!”赵上钧脸色阴沉,脱下外衫,随手扔开,厉声道,“备马,命虎骧营随行,即刻出发,随我往咸阳。”
一记惊雷,轰然鸣动在山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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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雨下得格外大,“哗啦哗啦”的,敲破屋瓦,惊雷一阵接一阵,轰轰隆隆响个不停,雨水积攒在庭院里,渐渐没过了青砖。
深夜,咸阳县的何县令和工部营缮所的洪所丞来官邸求见,赵元嘉不得不从林婉卿的温柔乡中爬了起来,出去的时候,脸色还不太好。
“两位大人有何要事,如此十万火急?”赵元嘉端坐明堂之上,皱着眉头打量下面。
何县令在任上矜矜业业,为咸阳百姓殚精竭虑,未过四旬,已然满头花白,此时卷着裤腿,鞋子上都是泥泞,踩得地面湿漉漉、黑乎乎的,赵元嘉强忍着,才没有捏鼻子。
何县令上前一步,卑恭地请求道:“连日暴雨,河水上涨已大大超过往年,下官命人日夜施工不停,今夜正值堤坝合拢,此举至关重要,下官斗胆,求殿下亲往监工,免得有小人作祟,害了咸阳黎民苍生。”
他这话说得很重,洪所丞不乐意了:“谁为小人,何县令不必指桑骂槐,堤坝合拢乃寻常事也,你不依不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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