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杯齐贺元延帝,曰:“国泰民安,陛下千秋功业,万岁万万岁!”,颂声不绝,其中又以李怀恩为甚,他趋前上前,声色恳切:“陛下乃真龙降世,令万邦俯首,臣何幸,得遇圣主,感激涕零也。”
元延帝微笑,指着李怀恩,顾左右言道:“不意胡蛮子,竟学汉家溜须拍马之风,过了、过了。”
左右纷纷应道:“确实如
此,未为过。”
元延帝大悦,赐李怀恩以美酒,李怀恩顿首不已。
君臣相得,十分融洽。
傅棠梨坐于下方,哂然一笑,抿了一口茶。
她的面上多少带了一些轻慢的神情,林婉卿在旁边瞥见了,忍不住道:“如此良辰佳节,太子妃似有不乐,却是为何?”
最近天骤冷,沈皇后不慎染了风寒,卧病不起,今日元延帝令林贵妃于宫宴中代行皇后之职,故而林婉卿才敢堂而皇之地随赵元嘉前来赴宴,她仗着上头坐在元延帝身边的是她的姑母,言语也有些放肆起来。
傅棠梨放下茶盏,叹了一口气,此间与东宫不同,一旁还坐着诸王、诸公主并王妃、驸马等人,她丢不起这个脸。
她端坐得笔直,目不斜视,偷偷扯了扯赵元嘉的袖子。
赵元嘉如今已经摸清傅棠梨的脾气了,私下里冷冰冰的、不假辞色,大庭广众之色却还是端庄淑女、温柔又和气,他气得牙根发痒,故意不理她,扭过头,“哼”了一声。
傅棠梨无奈,侧身过去,靠近了一点,面上带着微笑,那是给旁人看的,声音轻轻的,那是说给赵元嘉听的:“她不懂礼,你也不懂吗?你在人前舍正妻而就婢妾,岂非自降身份,但凡席间有一人多嘴,张扬出去,你那贤明君子的名声还要不要?还不叫她闭嘴。”
赵元嘉性情软弱,在男女情爱上黏黏糊糊,但并非愚钝之人,听罢悻悻然:“你这会儿记得是孤的正妻了,回头翻脸不认人的时候怎么不说?”
他抬手,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林婉卿噤声,自己转而朝傅棠梨挪近了一点,附耳过去,低声抱怨道:“孤次次给你脸面,你却变本加厉对孤不敬,实在是孤运气不好,才会遇到你这样的人。”
他说得很小声,旁人也听不真切,那般情态,看过去,只道太子与太子妃新婚燕尔,喁哝诉情话罢了,众人不禁会心一笑。
恰在此时,殿前内侍高声禀道:“淮王殿下到。”
随着这声音,赵上钧已经走入蓬莱殿中,他依旧身穿道袍,宽衣大袖,高髻束冠,怀抱古琴,气息清冷,似携外间霜雪来,飘然有仙人之态。
傅棠梨遽然一惊,抬起头去。
那一瞬间,目光相对,似有金戈掠过,划破歌舞声色,冰冷而凛冽。
傅棠梨心中怵然,她不知道方才的情形赵上钧看到了多少,无端端地生出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不动声色地往边上蹭了一点,尽量和赵元嘉拉开距离。
林贵妃素来体贴,比沈皇后殷勤十倍,见赵上钧至,立即起身相迎:“淮王来得可好,圣上和太后想念得紧,这大年夜的,终归还是要一家子团圆才好。”
她命人新上座案,让赵上钧坐在元延帝的旁边,自己却退了一席之地,站到元延帝的身后去侍奉了。
冯太后眼中流露出十分欢喜的神色,口中却絮絮叨叨着:“你总算记得回来了,哀家和圣上遣人过去看你,多少次你都不见,浑然不顾哀家为你牵肠挂肚的,白发又平添了许多,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赵上钧坐下,简单地回了一句:“儿已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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