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般清贵冷冽,虽显得冷淡,却说不出的好听,这次回来后,嗓音完全变了,低沉沉冽,带着些粗砂的砂砾,深沉冷硬,虽然像磁石一样,是另外的气度,但若只听音,便完全不是原先的国公世子了。
几个月前世子回府,她心里挂心,暗地里央求过随令张路,侍卫长虞劲,他们待她都十分尊敬热情,她问,也就答了。
是在大火里伤了嗓子,听虞劲说那大火铺天盖地,两人连同几个护卫虽是侥幸从溶洞里逃出生天,却是叫烟熏坏了嗓子,听说还在用药,要恢复至先前,不知何年何月。
乍一听声音,竟是与王府参将季朝极为相似,只是季朝说话她听着就一般。
世子的嗓音似有云砂流过她耳,叫她耳垂发热,大约迁就她的步伐,他走得并不快,沐蓁拢在风袍里的手捂在心口,左右看着,第一次觉得上元节这般好玩好看,街上摊铺摆放的小物件,也个个都好有趣。
身侧男子俊美的面容上并无严苛冷厉,始终波澜不惊,周围行人虽不识得他,却都不由自主绕开了距离视线,沐蓁心底亦有些畏怕,但将来她要做他的妻,怎能惧怕,便握了握裙幅,先跑上前,停在一个糖人摊贩前,“……公子快来看,这糖人好有趣哦。”
高邵综拾步过去,“喜欢便买,差人送回府。”
沐蓁心底欢欣雀跃,脸上露出红晕,“快看这个小老虎,像真的一样——”
摆摊的是个老者,收了手里的捶攮,局促地连连保证是祖传的手艺,想要什么都能捏,见那高大伟岸的男子盯着木摊上一处糖人,神情平静看不出深浅,可莫名叫人害怕,一时连呼吸也不敢了。
沐蓁也察觉到了,往那糖人看去,周遭翻涌的寒意却顷时消退,身侧男子取出银钱,“劳烦老先生为这位女君包好。”
另将一笔银钱安置在摊前,取走了摊铺右侧放着的糖人。
折身离开。
雪光白寒,冷不过他眸底的寒意。
沐蓁本是高兴地看着那糖虎,怔了怔追上前去,方才她匆匆看过一眼,那糖人分明捏的是名女子。
怎会买了女子像……
沐蓁追上前,止住脚步,雪花扑簌簌里,那身影脚步未停,只负在身后握着糖人的手指收紧,不过顷刻,糖人碎裂成碎末,散进雪地里,与泥融在一起。
看样子是厌恶痛恨的。
他步伐平稳,不见父兄说的杀伐酷厉,气度反而平和深远,只他大概忘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也忘了今日是上元节,与周遭热闹欢腾的气氛格格不入。
沐蓁追了两步,停下,前头男子并没有察觉,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摇摇头收起心底的失落,折回去了糖人摊前,褪下腕上的玉镯,“还能照着先前那糖人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么,能的话,这就是您的了。”
那玉镯晶莹玉润,旁边摊贩都艳羡不已,老伯倒不肯收,“里头是面粉,不值当什么钱,先前那位公子多多给了,老者再团一个便是。”
沐蓁往前看,那挺拔的背影已不见了踪影,街市上人来人往,唯她一人形单影只,沐蓁往前两步,又停下,等拿到糖人,举到眼前仔细看了一会儿,心脏愕地被攥住。
那平津侯夫人的名声,天下谁人不闻,她又怎会不好奇,早前便寻见过的人买过画像,那般清丽温婉的美人儿,见一面便忘不了,可这糖人虽精巧,却只得眉眼一二分相似,竟是恨到这般地步么?
一丝一毫与之相关也容不得。
她摇摇头飞快甩去胡思乱想,快步追上去,前头有斥候正禀报消息,她便安静地远远候着,不管如何,既是已经亡故的人,她心底敬重着便是,只看着那寒山似的身影,也不敢开口问宋姐姐的事了。
南营斥候令严安头埋得很低,“属下办事不力,请主上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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