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岁的姑娘遭庶母忌讳,常被送往乡下田庄。
宋母出事,平冤后宋母和小千无处可去,她没日没夜刺绣,攒得些钱,赁得一间小屋,让宋母和小千有栖身之地,后头学做生意,境况才渐渐好起来。
但似乎无论多少年,她都没有真正放下心,在京城时除了东府,还有温泉山庄,到了江淮,安锦山并不常去,看上清溪山苑,钱不够,宁愿借贷,亦不肯用他的钱。
无论在哪里,她似乎都必须拥有一处完完整整属于她自己的住处。
凡有郁结的心事,便不愿归家。
也许她从未把他这里当做是家。
心底泛出细密的窒痛,陆宴垂首,眉目澹宁,“阿怜可以告诉为夫在忧心什么么?”
宋怜眼睫轻颤,没有立时开口。
她曾经也认为江淮同益州结盟,大有裨益,这几月翻看军政内务,却与她想象完全不同。
本有许多机会渡江夺取徐州,也有机会谋算益、荆楚之地,皆未发兵。
罗冥曾来密信询问治水之策,他并不藏私,倾囊相授。
她想直言问他,是否因天下大乱时,罗冥护住两州百姓安平,而对罗冥心生好感。
他与其余诸侯势力不同,他拥兵起势,起因是江夏百姓水深火热,饿殍满地。
他的愿景,是一方安平天地。
纵然起兵做了乱臣,增添了杀伐手腕,他也和以往在朝为官时一样,并没有变。
问与不问,结果都是一样的。
晨光透进窗棱,映照她面容雪白,陆宴眸光微滞,指腹轻触她脸颊,“已从旧友处雇请得一人,武艺超群,擅医毒,手段狠辣,日后扮做你的模样,你出入方便些。”
近半月他都在为这件事奔波,宋怜心里生暖,从他怀里坐起来,在他唇上吻了吻,软声道,“我知你同罗冥会面的日子明面上定在冬至,实际会提前,来福先前来信说,益州百姓冬至前会有祭祀礼,街上人人带面具,带我一起去罢,我扮做千柏的小厮。”
陆宴知她近来束手束脚,拘束得憋闷,应下了。
祭冬礼三日,他们到的时候正是第一日,街上锣鼓宣天,由人装扮的各路神明被抬着游走大街小巷,因着无宵禁,便是天气凉寒,街市上也摩肩接踵,人声鼎沸。
满街灯笼映照的安阳城亮如白昼,食肆香气飘出整条街,商肆外摆放各色摊子,衣裳绸缎,瓜果蜜饯,水鸭,淮面,玉石,折扇,文墨,面具,各类各样商货琳琅满目。
宋怜近几月都在乡间田地奔走,加上流言和斥候的事,已很久没在节日时出门了,乍见这般热闹的场景,颇有些恍如隔世,连近日心郁都消散了许多,专心在摊贩前看起来。
那夜的交谈言犹在耳,景策目光便不由自主落在那女子身上,越发确定了她超出常人的野心,她会问用到米粮、盐、糖制造的小吃的价钱,一进安阳城时,便先观察哨所的方位,能认出带有腰牌的便装守卫。
没有哪一个女子是这样逛街的,景策与她站在同一个玉石摊子前,开口道,“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可一旦起了战乱,喧哗欢笑换做断臂残垣,生灵涂炭,岂不可惜了。”
宋怜敬重景策这样的人,却知自己想做的不是这样的人,也成不了这样的人,正待说话,身侧的手指被温暖干燥的掌心牵住,十指相扣,“在说什么。”
景策自知煞风景,带上一副云纹面具,略拱了拱手,“不打扰你们,我和白登自去玩耍,两个时辰后,客栈相会。”
陆宴颔首,手指拨了拨,从五颜六色的玉石堆里捡起一枚橘黄色的,摊到她面前。
宋怜倒惊喜,捡起来把玩着看,忍不住弯了弯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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