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要紧,虞劲这边我有分寸,去罢。”
“是。”
宋怜支使张青出去办差,请虞劲每日教宅子里的仆妇婢女习箭,晚间则令他守在房外,他出府不得,如此过了六日,第七日夜半,便又与那名叫元吉的谋士相会。
“主公领兵与大周军上党交战,后营军备空虚,本也无妨,岂料那陆宴仗着淮州米粮丰沛,借焦山王李芳三百万石军粮,李芳得了粮草,帅军突袭肆州,李奔想分一杯羹,调转徐州军兵马北上,攻兖豫。”
“加上蒋林,四路兵马围困高家军,他陆宴用三百万石粮草,不废一兵一卒,隔江观虎斗,坐看北疆兵与大周军厮杀消耗,端的好计谋。”
虞劲是斥候,却也是带兵打仗的武将,听得急了,“北疆陷入这般险境,你怎么不留在主公身边,来京城作甚。”
“主公身边不缺我一个拿不起刀枪的书生。”
元吉一身灰衫,暗夜里目光阴鸷,“陆宴此人,虽有些书生意气,才智却不容小觑,此番他欲置主公于死地,加上主公为平津侯夫人所救,将来消息败露,我等一旦对陆宴动手,对江淮用兵,那便是忘恩负义之徒。”
“陆宴不得不除,早一日除去,早一日免了隐患。”
虞劲知晓的事要多些,譬如主公要想抱得美人归,陆宴必须死,否则君子夺人之妻,必为天下人所不齿,贤良君主的名声也就毁了。
上月信件中已商议过此事,他来京城,本就是为了将夫人带回北疆,只需将夫人北上的消息送于陆宴知晓,途中设下埋伏,陆宴必死无疑。
虞劲握紧手中的剑,“那陆宴可会来,再聪慧,不过一女子尔。”
元吉道,“主公心里,国公府阖族灭门的仇重要,十万将士冤死的亡魂重要,陆祁阊未必,端看他挟持十皇子,竟只为换平阳侯便知,他待此女不凡,爱妻被掳,必入翁中。”
虞劲应是,接过密令,“我去安排人,信送至江淮,立时便动手。”
两人商议完,各自散去,黑夜里宅院一如既往宁静,大约过去一刻钟,宋怜方才从亭下走出来,清水亭周围开阔,不易藏人,又临近宅子院墙,方便脱身,虞劲但凡离不了府宅,都选择在此处交接。
有时交代一些她的消息,有时事关京城势力防布,有时是朝局军务,想对付陆宴的意图,虞劲也不是第一次透露了。
这几日卧房里睡着的都是婢女,宋怜借着夜色掩映,先去一趟虞劲的住所,虞劲不饮酒,不好茶,通医术,只不过再周密的人都有破绽,近来他大约在外与人起了冲突,受了不轻的外伤,值守回房后必定是要换药的,宋怜把迷药下在伤药里。
收拾完也没离开,等在后院,等虞劲寅时回屋休息,昏睡过去,才进他屋子,从床头格子里取出那封密令。
三寸长的绢帛在指尖展开,字迹是高兰玠的,覆有印信,意在利用陆宴在京暗桩,误导陆宴京中形势,生擒陆宴,留陆宴活口。
比起元吉和虞劲,倒少了以她做饵这一桩。
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宋怜将信折回原本的模样,重新放回信筒里,恢复原样,掩上门离开了。
寅时末,天际还蒙着一层淡淡的灰,草木上霜露清寒,整个京城陷进沉睡里,夜凉如洗,幽静安静,宋怜在青石路上踱步走着。
宋彦诩竟不在广汉,而是被陆宴‘捉’去了江淮。
废这么大力气截走宋彦诩,他想做什么,引她去江淮么?
她原定的计划本不需要宋彦诩在京城,但需要他在大周的地界,受大周律令管辖桎梏,如今人被陆宴捏在手里,她便不得不去江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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