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杜锡前来催促询问,才笑笑道,“是想着回京城,还是回江南。”
杜锡倒噎了一下,“还以为你胡诌的,没想到你当真是江南人。”
寒冬的凉风吹醒了理智,宋怜笑笑,接过仆妇递来的暖炉,“走罢,再有三五日便到京城了。”
却觉后背发凉,似有淬了冰的视线落在她后背,带着想杀之而后快的森寒,她骤然停住脚步,回身看去,山谷上落雪纷纷,枯木山林被初雪覆盖,万籁寂静,什么也没有。
“走罢,早点起程,再过几日万一下起大雪,雪厚了,路不好走。”
宋怜嗯了一声,随杜锡回去官队里。
山峦上,一行六七人,马匹不安地嘶鸣,千柏勒了勒缰绳,噤声候着,夫人在长亭站了多久,他们便等了多久,待夫人选择回京,绵密的寒意从身旁人身上透出来,在这冰雪天里,越来越寒,越来越冷,压抑的杀意铺天盖地,冰寒彻骨,让人透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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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耳饰主动寻来。
官队行到雎阳时,一路跟行的商队只剩下前往京城的一支枣商。
告辞离开的行商无不惊叹廷尉正好脾气,纷纷说谣言害死人,如果裴应物裴大人是酷吏,那天下再没有好官了。
“只不过是让他们跟着一程,竟把我们夸成了天上有地上无的清官好官,可见如今的朝官,是何等腌臜模样。”
杜锡扔下棋子,去搅动案桌上火炉,火星子溅起烟尘,寒冬客舍里多增添了几分暖意。
雎阳官驿正修整,雎阳府府官大约知晓这位朝廷大员的脾性,并不敢前来叨扰,也不敢做多的事,领着属官来客舍见过礼后,便恭敬地离开了。
雪下得很大,雎阳城银装素裹,傍晚用了晚膳,杜锡便在客舍窗户旁摆了火炉,邀请宋怜与裴应物一起,煮茶赏雪。
偏说着说着,便生起气来,“文官文官贪赃,武将武将羸弱,高邵综能将羯人赶出恒州,郭庆领二十万大军驻守边疆,偏打不过羯人,连羌胡那丧家之犬,也年年能在阳关挠上两爪子,想当年大周尚武,连老太后都是骑马射箭的好手,再看看现在,大周军都是什么玩意儿,离了高家军,一团子废物。”
宋怜听了,心里微微一动,江淮盐路被截断,私盐的事朝廷想管,也不可能管得了,她本是想从盐、胭脂两处生意下手,先走盐快速积攒财富,接着开胭脂铺。
她现下是白身,在京城想打探消息比以往更难上百倍,胭脂铺能接触官家女婢,青楼女子,甚至是后宅夫人,官场、战事、朝官的消息,仔细留意,总能经营出门路。
听杜锡这样一说,她便想起老太后确实是高-祖一朝西征大将军家嫡女,听说入宫前,就是京城有名的‘女将军’。
并不是说她上过战场,而是说她极擅骑射,也极喜欢骑射。
雕花窗被完全支开,簌簌雪花随风散进茶舍,坠落棋盘,融成水渍,沁凉凉的,又卷席着君山茶清香,宜人好闻。
宋怜与裴应物相对而坐,落下一子,笑道,“我也会射箭,且回了京城,想开一个教授女子学射箭的学舍,二位大人看,如今的情形,这学舍开得起来么?”
杜锡吃惊,裴应物也从棋盘上抬起视线来,淡色的眉间带着诧异。
宋怜抿唇笑,请守门的士兵帮忙取一柄弓三株箭来。
女子带弓行走总是惹人注意,高邵综给她制的那张弓,虽十分得她心意,却也不得不留在山洞里。
宋怜试了试士兵取来的这一柄,虽笨重些,却也合用的。
杜锡惊奇,“你竟当真会射箭,当真看不出来。”
宋怜唔了一声,张弓搭箭,连发三箭,箭矢破空而去,射中茶舍屏风清荷莲蓬,后两箭穿过同一个孔隙,落在地上。
屋舍里一时静谧,宋怜却觉得方才有视线如芒在侧,目光扫过窗外,并未发现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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