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她认为精绝却鲜少被世人所知的经要,它不像四书五经那般正统,也不是能打发时间的戏说戏本,京里书肆抄录得极少,便是有,释文也不太正确。
她在陆宴的书房里偶然得见的那一卷,是陆父生前交好的惠明大师所赠,大师虽是禅佛高僧,对书里世事人心的批注,倒是犀利爽直,读来叫人诸多感佩。
《献论》通《显论》,讲浮白于世的道理,放在角落里落灰,封皮沾染上烙饼的油渍,实是明珠蒙尘。
张昭提笔补齐残缺,字句与原作不差,注解的字迹周正,言辞练达,比起慧明大师针砭人心愤世嫉俗,显得平和通透许多。
她看完这卷书册,打听了是什么人,便低价卖了先前的宅子,搬来了高阳,另雇了一名仆妇守家。
张昭家贫,父亲早逝,母亲重病,十二岁的少年担当家用,照料幼妹,因给秀才家儿子做过一年书童,自学了读书习字,先是靠抄书代笔为生,十六岁后,在各家书肆都有生意,由此也维系住了母亲的药钱。
张母性情和善,常让张昭帮着她修墙补屋,小妹华彩只有六岁,平时在家帮着张氏料理家务,便是张昭带张氏去医馆复诊,小妹留在她身边,也乖巧懂事,与她收拾院子,做饭洗衣。
宋怜那见不得光的心思,一时倒像被太阳晒到的黑影,半点冒不上来。
哪怕张昭生得十分不错,五官眉眼十分清俊耐看。
若说陆宴是霞举烨然的玉质君子,兰玠世子冷冽沉肃不怒自威,这清贫学子就似岩崖边一粒石子,因着经年累月餐风饮露,风吹雨打,千锤百炼,倒散出与玉石一般的光泽来,他是平稳的,通透练达的。
院子里栽种一株公孙树,树下摆放了石桌石凳,宋怜坐在桌边,看着正卷着袖袍,给院墙安放竹刺的男子,心里轻叹。
想找到合心意的人并不容易,但这一通折腾下来,又过去了十几天,早一点月末,晚一点下月,她便能回京了,张昭平时有教华彩认字,大多书籍华彩都能学,她教着华彩释义,时间也过得快一些。
头顶探来一只手,宋怜回神,面前男子已收回了手臂,一枚银杏叶落下,他递来了风袍,“起风了,小心着凉。”
高平虽远离京城,却也大受教化,男女大防甚严,寻常男子是不会如此越距,帮女子取下发间落叶的。
尤其书生张昭,虽在书院里人缘好,对章台游冶却不感兴趣,他待女子温和有礼,却也拒人千里之外。
有人上门提亲,便只让媒人看家徒四壁,病重的母亲,年幼的妹妹,来人纵不介意他的清贫家世,也知晓他是婉拒的意思,也就不会再提了。
此时院中只余二人,晚风吹动,暖黄的银杏树叶飘落,男子长身玉立,将风袍放在她手边,坐下来剥着榛果。
两家人里,只有她爱吃这样的山果,因剥起来麻烦伤手,她便不怎么动了。
他此时剥榛子,定也是剥给她吃的。
宋怜便又起了坏心思,撑着石桌站起来看他,“我手疼,成璋能帮我披一下风袍么?”
张昭眼里微澜,修长的手臂取过风袍,展开,手臂绕过她肩背,似环抱,将风袍笼在她身后,修长带茧的手指在她脖颈处,系着绳结。
夕阳的余辉由西而东泼洒来,映照着他耳垂通红如石榴石,宋怜微微仰头,知道他并不是表面这般从容,不由莞尔,看着他清俊的眉眼,一时又想起张母和华彩,还有他的学识品性,心里不免挣扎。
如果她没看错,以张昭的为人才学,将来必有所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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