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沉的声音徐缓地响起,宋怜微怔,从被褥里放出脑袋来,呼吸凝住了片刻。
难道她方才做噩梦,无能胆小到大喊李莲饶命,让李莲放过她了么?
不,那是不可能的,哪怕是在梦里,李莲也必须死。
哪怕一辈子做噩梦,不得安眠,哪怕是在噩梦里,她也不可能对着李莲求饶。
做噩梦以至于难以安眠这般懦弱的事,并不想面前的人知晓,宋怜眨了眨眼,“是奴家方才做噩梦惊扰到公子了么,公子不必忧心,实在是这李莲对奴家见色起意,欲强了奴家去……”
“他生得实在丑陋,好比一条菜青虫,方才梦里也梦见了,奴家实在是……难以接受。”
射过来的视线陡然变了,寒冽慑人,结了冰,又收束成疏离冷淡。
宋怜猜自己关芜这一个身份的形象,在他眼里大约又变得奇怪了起来,毕竟好人家的女子,不会将这样的事提在口边,也不会这样躺着同人说话。
但已经如此心狠手辣,再添一两样轻浮,属实也是正常。
实在没有心力装样了。
宋怜不怎么在意地裹着被子转身,面向山壁闭上眼睛,却也不想睡了,在心里想着以后的计划,那沉冽的声音却提起了恒州三十县。
“李莲与郭庆,将边疆三十县抬手送给羯王,羯人为占城粮,虐杀百姓数十万,十数万男女被掳掠至天山以南,从此为奴为婢,李莲受封二常侍,领狱令,他活着回京城,党同伐异不知多出几凡,不管你有意无意,你做的事,当得大周十数万亡军一声谢。”
他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说起边疆三十县,亦似冬日的冰面,不带任何情绪。
宋怜却知道,厚重的冰面下,必然是剜心蚀骨,焚火寂灭。
他既然活着,便不会躲起来生活,她在这里待不久,他也一样。
宋怜想着,不由又看了看他,那张面容灯火里神情明灭,看不清情绪,却越加冷峻俊美,山岳一般的深沉和挺拔。
高邵综视线从那双宁静而柔和的杏眸里挪开,淡声道,“李莲与他的腐蛆若是在梦中朝你索命,也自有千万亡灵守在你面前,莫要怕他们。”
宋怜本该反驳她并不会怕,却无法忽视地想起京城。
赵家出事后,她亦难以入睡,与百灵在街上,听着说书人说赵家所犯之罪,她踢开了墙角一块石子。
石子被踢开,下头压着的草苗在阳光里舒展开叶子,现在她从李父李母坟冢被盗那日起便被摁进水里的心脏,似乎也跟着浮出了水面,没有那么沉闷了。
其实她已经很久没睡过好觉了。
宋怜趴在榻上,偏着头看他,“我为了把李莲引到高平,画了一张藏宝图,他爹娘的祖坟就被刨了。”
本以为对方会僵冷了神色,他却连声音也未变,“虽不妥,却瑕不掩瑜。”
宋怜被逗笑了,笑了一会儿,头和眼皮一起沉重起来,困倦席卷全身,连手指头也倦怠得不想动弹,话似呓语,“睡罢,明天一早我下山,看看府官们怎么应对的……”
话语还没落,便这么趴着,沉沉睡了过去。
山洞里的呼吸声轻盈均匀许多,俯趴着的身形纤浓起伏,皓腕纤细,乌黑的发半散在颈侧,似海妖,似山魅,高邵综挪开视线,撑着树枝起身,靠着山壁,熄了两盏灯。
光线暗淡下来,他在黑暗里阖上眼。
宋怜心里惦记着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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