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执念如同冬夜里的寒毒,顺着血脉游走四肢百骸。
解问雪记得喉间残留的苦杏气息与血腥味交织,与记忆深处那喧天的喜乐纠缠不?休。
想来那日朱雀大街红绸漫天,而诏狱里的月光冷得刺骨。
——如何能忘?
鸩酒入喉时,他清楚地听见自己?五脏六腑被?腐蚀的声音,却仍固执地面朝皇宫方向。
烈焰焚身之痛,竟不?及心口万分之一的煎熬。
——怎能不?恨?
可这恨意里又?掺着蜜,让他如饮鸩止渴般贪恋此?刻的温存。
君王的怀抱分明是刀山火海,他却甘之如饴。
解问雪忽地扬起苍白?的脸,眼底凝着寒冰,转身,身子却如菟丝花般攀附而上。
素白?中衣滑落肩头,像雪地里被?碾碎的梅。
他忽然低笑,眼底霜雪骤凝,却转身偎进?君王怀抱,闭上眼,轻声道:
“陛下,臣做了个?噩梦。”
纪佑指尖微顿。
心知肚明,这哪是什么噩梦?分明是血淋淋的前?尘。
可君王终究只是收拢臂弯,神色温柔又?纵容:“先生莫怕。”
纪佑五指缓缓梳过解问雪如瀑墨发:“噩梦已经醒了。”
被?爱人赐的毒酒所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背叛还是死?心?
其实对于解问雪来说都?不?是,是恨。
因?为恨,所以愿意饮那一杯毒酒。
那杯毒酒入喉时,解问雪最先尝到的不?是穿肠剧痛,而是一种近乎癫狂的快意。
酒液滑过喉管的灼烧感让解问雪想起那年上元夜,纪佑在灯火阑珊处吻他时滚烫的唇舌。
毒酒见效很快,五脏六腑开始绞痛时,解问雪竟觉得痛快——纪佑要名垂青史?
好,那他解问雪就做史书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要让后世提起“明君纪佑”,就不?得不?提“大婚之夜鸩杀丞相”的典故。
解问雪要让那些史官们绞尽脑汁地斟酌词句,既不?敢非议明君,又?难掩这段血腥往事。
可是,爱就好像是一场大病一样,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而今重?生归来,纪佑的体温透过后背传来,烫得解问雪脊背发颤。
解问雪在宽袖中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恨自己?竟会贪恋这虚假的温暖,更?恨纪佑此?刻温柔的假象。
若是此?刻抽出挂在墙上冠冕堂皇的天子剑,定要先剜出纪佑那颗虚伪的心脏,再反手刺穿自己?的胸膛——让两人的血混在一处,看看到底是谁的心更?狠毒些!
“还冷么?”
纪佑见解问雪就这样缩在自己?怀里,不?发一言,他收拢臂弯,下颌轻轻蹭过解问雪散落的发丝。
又?去探了探解问雪的额温,好在是把热度压下去了。
“陛下抱着臣,臣就不?怕了,也不?冷了。”
好听的话、粉饰太平的话谁不?会说?
解问雪无声地勾起唇角。
这哪是什么破镜重?圆?分明是相看两厌,还要假作缠绵悱恻的姿态,看似缱绻,实则不?死?不?休。
窗外北风卷着碎雪拍打窗棂,解问雪缓缓闭上眼,任由纪佑的手指穿过他的发间。
他心想: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定要教纪佑也尝尝困于死局之中的滋味。
——
自此?,两仪殿的宫灯夜夜长明。
解问雪一袭素袍常伴君侧,朱笔批红的奏章与密报在龙案上堆叠如小山。
更?深露重?时,常有?宫人见帝王披着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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