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柏良是个保守的君子,他对自己儿子的最低要求是,品德一定要立得正。
在利益诱惑前得像青松般挺直 。
原则不是挂在墙上的标语,而是溶在血液里的铁律,即便?无人监督时也恪守不渝。
行得正,立得直。
姚兰女士极其赞同路柏良先生的理念。
一个人不论怎样,品德方面必须要立得住,要知道,从善如登,从恶如崩。
如果连品德都没有,那就算不得一个人。
在拥有别的社?会身份前,一个人首先得是一个“人”。
“人”字不过两笔,却最难写。
第一笔要如泰山压顶,沉而稳。
墨要饱蘸,笔锋需藏千钧之力,落纸时却只显三分。
这一撇要撇出风骨——太挺则傲,太弯则谄,须得像冷竹迎风,柔中带刚。
第二?笔要似流水行云,疾而净。
捺脚不可迟疑,收锋不能拖沓,利落、气度——太重?则浊,太轻则浮,须得如惊鸿踏雪,留痕而不陷。
事到如今。
姚兰女士已经无意再多?做什么了。
在最初的崩溃和纠结之后,她辗转反侧,如今不得不释然并且接受。
父母不可能插手孩子的每一件事,更何况路行已经足够的优秀。
路行犯了原则上的错误吗?
没有。
路行对不起什么人吗?
也没有。
路行只是爱上了付薄辛,他们两个现在甚至是两情相悦的,尽管姚兰女士也知道,付薄辛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她依旧选择尊重?儿子。
就像是路行初中的时候,姚兰女士尊重?路行的决定,向庞家施压,逼的庞珲转学。
父母之爱在于?托举,而不在于?控制。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可也不能事事计,否则就显得冗余厌烦了。
姚兰知道,她应该做的是,把事情讲清楚,然后,把决定权留给孩子。
路行是个成年?人,而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她固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爱上付薄辛,这条路实在是不好走?。
可那是路行的人生。
得让路行自己走?。
——
晚宴的喧嚣渐渐散去?,水晶吊灯的光晕在空荡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冷清。
茶厅内,一缕沉香从鎏金香炉中袅袅升起,与陈年?普洱的醇厚气息交织在一起。
姚兰女士爱茶。
茶性与人性相通,茶道与为人之道相合。
茶道讲究中和,水温不可过沸,冲泡不可过急,恰似待人接物有度。
茶席之上无贵贱,茶叶沉于?杯底,不争不显,却余香满室。
廉、美、和、敬,不外乎此。
姚兰女士端坐在紫檀木茶海前,旗袍袖口露出半截玉镯。
她垂眸,洗茶的动作行云流水,滚水冲入紫砂壶时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表情。
路行和付薄辛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坐。”
她头也不抬地说,声音像茶汤一样又?浓又?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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