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向堂屋那扇雕花木门,连树上的知了都识趣地噤了声。
门开处,顾笙由秦丽芳和周兰搀着缓缓走出。
喜服下摆金线绣的莲花随着步伐若隐若现,腰间蹀躞带上缀着的玉坠叮咚作响。
盖头垂下的流苏随着呼吸轻轻摇晃,隐约能看见秀挺的鼻梁和抿紧的唇。
这一刻,李修远觉得心跳快得要撞破胸膛,衣袖下的手指无意识蜷缩又松开,掌心全是冰凉的汗。
此刻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模糊了,他眼里只剩下那个缓缓向自己走来的身影。
——他的顾笙。
——他心心念念,终于要明媒正娶回家的夫郎。
当司仪高喊“一拜天地”时,李修远的手微微发抖。
他们并肩跪下,俯身行礼,衣摆交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二拜高堂——”
秦丽芳的眼泪把衣襟打湿了一片,李父板着脸想维持严父形象,可花白的胡子抖得厉害。
“夫妻对拜——”
转身时李修远踩到了自己的衣摆,惹得围观孩童一阵哄笑。
他顾不得尴尬,隔着盖头与顾笙额头相触的瞬间,闻到了熟悉的皂角香。
不知觉地想起那个同床共枕的夜晚,自那日后,那个味道总是萦绕在枕畔,如今终于能光明正大地,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的夫郎。
“礼成——送入洞房——”
欢呼声几乎掀翻屋顶。
孩童们抢着往新人头上撒花生红枣,几个年轻后生起哄要闹洞房,被李父用烟杆赶了出去。
李修远牵着红绸走在前头,听着身后熟悉的脚步声,忽然觉得这一刻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新房的门槛上放着马鞍,顾笙迈过去时差点绊倒,被李修远一把扶住腰肢。
隔着层层衣料都能感受到掌下的颤抖,他凑到盖头边低声说:“别怕,是我。”
结果,被跟进来的喜婆笑着打趣:“新郎官急什么,盖头要到晚上才能掀开呢!”
李修远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被某人拉了出去,开始给满座的宾客敬酒。
屋内,顾笙安静地坐着。
不久后,门再次被推开,周兰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走了进来,“修远特意叮嘱我给你带吃的,赶紧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外面没那么快散席。”
顾笙很是感激,从未想到,一碗简单的热面竟会如此美味。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打开,李修远带着满身的酒气步入喜房。
随后,房门又被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的所有喧嚣,屋内终于只剩下他们二人。
红烛高燃,烛芯偶尔爆出细微的声响,映得满室生辉。
喜床上铺着鲜红的锦缎被子,撒满了象征吉祥的红枣、花生和桂圆。顾笙安静静地坐在床沿,双手平放在腿上,有些紧张地有一些没一下的捏着大拇指。
早在门扉开启的那一刻,他便嗅到了一股浓郁的酒香。
李修远咽了咽口水,缓步走向桌边,拿起秤杆,然后木然地向床边的人走去。
接着,他手拿秤杆,轻轻挑开盖头,下一刻,他的呼吸骤然停滞。
只见烛光下的哥儿薄施脂粉,红唇娇艳欲滴,肌肤白皙细腻,比平日里更添三分艳色,美得令人窒息。
那双总是含着笑的眼睛此刻水光潋滟,映照出同样身着喜服的自己。
四目相对,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李修远只觉得心跳加速,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与激动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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