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身体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蒋芸下意识收拢披在身上的衣裳,她朝面前的女子投去感激的目光:“多谢辛娘子!”
被她唤作辛娘子的女子半张脸生得极好,另外半张脸却覆盖着灼烧的疤痕,以至于十分的颜色损了七分,令人看过一眼便只想挪开目光。蒋芸却没有回避,披在身上的外裳告诉她,连亲娘都不曾在意她的窘迫,这位面丑心善的辛娘子却留意到了。
辛娘子摆摆手,示意不用谢。见她似乎很在意身上披的外裳,不免额外叮嘱一句:“这衣裳你先披着,改日再还我就是了。”
蒋芸心知她误会了,却没有解释,只是用力点头:“嗯嗯,我回去就洗干净……”
她又将目光投向站在女子身旁的少年人。
少年从头到脚湿漉漉的,一身灰白色的麻衣染上了污迹,被打湿的黑色长发如水草一般披散而下,现出半张苍白的脸,以及没什么颜色的唇。他从发丝间露出一双黑得纯粹的眼睛,像极了河中爬出的水鬼。
蒋芸顿时明悟迷迷糊糊间救下她的是谁,她认认真真行了一礼,向少年道谢:“还有辛小哥,这回幸亏有你搭救。不然,我们姐弟俩早就双双葬身黑河了。”
说来蒋芸还有几分后怕。
在河水中不断下沉的时候,她当真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直到此时,她的心脏还在扑通扑通跳。
然而,劫后余生,迎接她的并非亲人的关怀,而是铺天盖地的指责与辱骂……想到这里,蒋芸的眼神便忍不住黯然下来。
继而她一秒联想到她娘的性情。作为亲生女儿,她很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她娘可以算是普世意义中定义的“泼妇”,在邻里间声名狼藉。对方绝不是会在儿女获救之后对救命恩人千恩万谢的性子,相反,怀疑、指责、与抱怨,才是常态。
一念及此,蒋芸顿时从潜意识中回忆起更多细节。
……似乎在她尚未完全清醒之时,隐约曾听见耳边喋喋不休的抱怨声与争执声。其中之一是她娘,另一个是辛娘子?
这个发现令蒋芸陷入沉默。
该说不愧是母女吗?在此之前她都没想到自己对亲娘如此了解,居然一猜就准……
意识到她娘做了什么,天性中的淳朴令蒋芸无法故作不知。她咬了咬唇,突然拦住就要离开的母子俩,深鞠一躬:“辛娘子,辛小哥,我娘的性子你们也知道,她要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我代她向你们赔不是——”
她的未尽之言被辛娘子突然抬起的手掌中止,后者竖起眉头,脸色很不好看:“蒋家丫头,你是你,你娘是你娘。你不用代她赔不是,我也没心思听……”
说到这里,她似乎回忆起方才不愉快的摩擦,冷哼一声:“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不讲理的人。我儿好心救人,反倒被她一顿排揎。方才你是没听见,她话里话外,就差控告我儿子要害你弟弟性命了!”
伴随着她的怒意,火焰灼烧的疤痕似乎在她左边脸上舒张,辛娘子丝毫不感解气,对蒋母大批特批:“你也知道你弟弟掉下去多久了,被救上来都没气了。若非你辛小哥懂些医术,及时施救,他哪能活过来?你娘倒好,我儿还忙着救人,她一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怪我儿瞎折腾……”
眼看蒋芸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尴尬,一个劲地替她娘道歉,辛娘子不由得摇了摇头。
“……念在她爱子心切,我不同她计较。结果人活过来也没听她一声谢,还怪我儿救人不够及时,怎么先救了你才救你弟弟。你说说,有这么当娘的吗?”
发泄过心中一腔不愉,又用一通大实话轻轻巧巧挑拨了一下蒋家母女关系,辛娘子顿感舒服不少,也不管骤然沉默的蒋芸,她招呼身旁的少年:“阿辰,我们回家。”
“好的,娘。”浑身湿透,木头人一般立在旁边的少年一直神游天外,经她召唤回过神来,听话地应了一声,跟上她的步伐。
越殊边走边整理思绪。
前尘尽复的瞬间,他刚刚跳下黑河。由于突如其来的觉醒,他险些直接呛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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