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手?机没有开免提,可?阚婳却在这样寂静的环境当中将语音听得一清二楚,又或许是过去她已经听过太多次这样的话。
那个被她习惯性设为第一紧急联系人的号码却已经是空号了。
阚婳有些晃神?,忽然想起当年?爷爷第一次给她的小手?机输入电话号码的时候,特别叮嘱她说?出门在外有什么事就打爷爷的电话,好的事要打,坏的事更要打,于是小阚婳就真的每天?正儿?八经给爷爷打电话,说?今天?训练营里吃了什么,说?今天?赛场上发生了什么,说?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电话对面?永远都有人回应。
当大西洋的玫瑰色烟霞在天?际热烈燃烧的那刻,威格兰早已迎来了它?的明月,可?即便如此,爷爷永远都能在三声声响内接到小阚婳的电话,然后问她,“婳婳呀,今天?过得好不好?”
少顷,空气?中响起隐约而压抑的抽泣声。
可?是爷爷。
她现在不好,很不好。
在阚婳的记忆中,爷爷一直疼她爱她,她很少和爷爷置气?,唯独的一次,是阚婳要去高卢参加竖琴比赛。
那个时候爷爷的身体已经初见病端,董怀泽在封闭备战国际奥数竞赛,阚婳高中时的好朋友Jennifer在听说?她无人陪同后,就主动邀请阚婳乘坐她家的私人飞机过去,正好高卢当地也有Jennifer家的朋友,他?们可?以寄住一段时间。
可?是商逝水一直觉得这样太麻烦人家了,其?实他?自己手?里也有一架飞机,只是临时报批私人航线的过程非常繁琐,从一线退下来后秘书?就不再负责他?的生活起居,商逝水又喜欢事事喜欢亲力亲为,阚婳也是担心他?太过操劳,就打定了主意要和Jennifer一起走。
阚婳觉得朋友之?间相互依偎、相互帮助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她也并不是惠而不返的小人,爷爷不由分说?地要她拒绝朋友的好意,这在阚婳看来是一种接近蛮横的插手?她生活的方式。
两人就这样在几次争吵后不欢而散。
那个时候阚婳总抵触爷爷的固执、古板和不懂变通。
后来阚婳才知?道,原来那时候爷爷已经隐现胰腺癌的症状。
肉眼可?见衰老得特别快的那段日子,阚婳总在各种比赛当中穿梭,通话的频率也越来越低。
偶尔阚婳问起爷爷的状况,商逝水也只是和蔼地笑,她不知?道其?实夜里的腹痛总让他?辗转难眠,也不知?道爷爷其?实对自己的死亡充满平静,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是阚婳自己。
商逝水偶尔会因为梦到阚婳受欺负而在夜里惊醒,他?总是难过,等他?走了还?有谁会愿意无条件地站在他?的婳婳身边?
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义,自己的守望,自己的纷争,自己的利益…阚婳只是他们衡量的天平上最微不足道的一粒砝码。
商逝水希望她少麻烦别人一点,也是希望她日后假使出了什么事,背脊也能挺得直些。
变故发生在威格兰下初雪的那天?。
在奥斯汀比赛的阚婳赛前惯例给爷爷打电话,但那一天?却罕见地没有接通。
阚婳的心底稍有不安,但也没多想。毕竟爷爷最近总爱去唐人街附近下象棋,虽然他?总骂那里的人是“臭棋篓子”,但也不妨碍他?一去就是老半天?。
临上场前阚婳忽然发现爷爷给她定制的那根高音弦断了,只好临时换上没有磨合过的新弦,拨到最后几个音符时阚婳还?险些被新弦割了手?。
但好在赛程追分非常漂亮,下场后阚婳就被Jennifer拽去了庆功宴,等到她回过神?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爷爷的电话仍旧打不通,阚婳没办法,只好联系了爷爷的挚友兼下属弗兰克,拜托他?去家里一趟,但坏消息很快传来,爷爷被发现在家里晕死了过去。
弗兰克说?他?已经把爷爷送往了医院急救,医生诊断出来有胰腺癌的可?能,现在病情已经稳定住了,正在住院治疗,要她冷静。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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