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人是谁,不言而喻。
陈允渡没有说话,正好,贵妃也不需要他人的点评。她微笑着,像是短暂怀念自己最美好的少年时光。
“久闻陈大人晓诗词音律,吾作一首诗,请听之。”
陈允渡:“诗词浅疏,承蒙娘娘不弃,愿闻其详。”
“深殿暮春锁烟柳,玉阶风拂袖。教坊旧曲误低眸,惊鸿影碎,金瓯堕琼玖。忽闻盏裂声清透,天子回鸾首。一霎天光,照彻卑寒久。”
皇帝哑然良久,他从未听过。
此诗套用《醉花阴》,字字缩略,字字意象,皆指代二人初遇时她失手打翻茶水引起的不解之缘。卑寒久……原来她也会垂伤自己的身世吗?
陈允渡能从她的词作中知道初遇,却并不能体会两人情感的流转,略顿后,他道:“似乎缺了一句。”
“是,缺了一句。大抵总是要一处缺憾,才能得吾心中圆满。”贵妃点了点头,本以为这首词作只会湮没自己心中,没想到还能有说出来这一日,她笑着说,“今日与陈大人讲话,吾很轻松。陈大人,你可以说你的事了。”
陈允渡的耐心得到了回报,搜集的罪证都是至关重要之物,他时刻带在身上,闻言,立刻从袖袍中拿出自己已经准备好的一沓纸卷递给旁边侍女,“请呈给娘娘。”
皇帝刚从词作中回神,陡然听到这一句,心跳瞬间加快。
仿佛只有他沉溺在那场初遇时的风花雪月中,而帘子外的两人,步入盛夏。
等侍女捧着纸卷走入屏风后,陈允渡道:“娘娘,所有呈证皆有印拓。”
“陈大人是在担心吾毁了它们吗?”
陈允渡自然有这个顾虑,被点破也丝毫没有愧色,“证据乃数十名官吏多时辛苦,臣只是不愿他们辛劳作废。”
突然被点名的皇帝一阵心虚。
殿中只剩下了安静的翻页声,贵妃看得很慢,正如她自己所言,少时贫苦,文墨通之有限。
贵妃看了一半,合上了证据。
陈允渡:“人证皆已入京,若陛下娘娘要见,随时可以。”
“不用了,吾能看得分明。”贵妃打断他,声音虚弱了几分,“陈大人想怎么做?”
“国法论处。”陈允渡道。
贵妃的手颤了颤。
她不通晓律法,但也知道,这上面录着的不少事,都是能砍头抄家的大罪。
皇帝想要越过珠帘,也怕珠子碰撞的声音惊扰贵妃,只好写字传给陈允渡。
陈允渡正在等待贵妃下文,没想到没能听到贵妃回应,却先收到了官家的笔墨,扫了一眼,将其放在桌边。
纸上写的是:卿曾应我徐徐图之。
皇帝见他看了一眼就放在旁边,倏地瞪大眼睛。
沉默良久,贵妃道:“吾明白了。张家……确实仗着吾的庇护活得太好,惹出这许多是非,也叫陛下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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