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眯起眼眸,二人目光相接的刹那,薛廷衍忽地低笑一声:“二弟见为兄归来,怎的这般神色?莫非不欢喜?”
薛召容默然。薛廷衍踱步上前,玄色衣袂扫过青石地面:“听
闻你使手段截了婚事,倒有几分能耐。”
他唇角噙着笑,眼底却凝着寒霜:“横竖都是自家兄弟,为兄早就说过谁娶都一样。既然你如此心急,便成全你罢。”
这话里淬着的冷意,薛召容如何听不出?他心中苦笑,不欲多言,转身便走,随之抬袖一挥,一枚飞镖“嗖”地一声从薛廷衍的脸颊擦过,薛廷衍面上一疼,不禁“嘶”了一声。
薛召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留下一句:“送你的贺礼,有毒,记得尽快找大夫。”
“你……”薛廷衍捂着脸,气得咬牙,急忙跑进屋里找父亲告状。
薛召容与鹤川一路往自己院里走,鹤川低声道:“此事蹊跷,皇家素来咬住亲王府不放,纵使王爷手眼通天,也不该这般轻易放人。何况岳名堂那边还未有半点动静。”
薛召容眸色微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佛珠:“只怕我们离京这些时日,他又生事端。你多遣些人手,自亲王府至太傅府沿途布防,尤其太傅府附近,多派人守着,再找个身手敏捷的暗中保护沈支言。”
鹤川:“公子是怕大公子再搅婚事?可纳征的礼已过,便是板上钉钉。纵使他再闹,太傅府也断不会反复。”
“太傅府自然不会改弦更张。”薛召容叹口气,“可薛廷衍就未必了。眼下我分身乏术,唯有先防着他。另外,速去寻沈支禹回来。我离开这么久,翰林院那边定然会暴露,父亲虽能周旋一二,但翰林院不能无人管理。找回沈支禹,可暗中让他暂代职务,待我回京后再作计划。”
“严河那边也需安排心腹盯着,若寻到人,先藏匿起来,待我亲自处置。”
鹤川领命,抬眼却见薛召容面色苍白,眼底隐有忧色。他心下暗叹,公子这般如履薄冰,不过是为谋个安稳将来。
这世道,终究是逼得人步步为营。
——
自薛召容离府后,沈知言这一夜辗转难眠。锦衾绣枕间,那人身影挥之不去,竟似刻进了骨血里。
白日街市上的一幕犹在眼前,薛召容执起他的手,指尖温热,在琳琅玉器间细细为他挑选。那时他抬眸望来,眼尾含笑,竟教她心口发烫,连耳尖都烧了起来。
原来被珍视的滋味这般好。
她将脸埋进枕间,暗恼从前自己冷心冷性,不知辜负了多少温柔。如今想来,那人虽处境艰难,却始终在为他们谋一个将来。
她这般想着,心头又酸又软,竟比那陈年梅子酒还教人醺然。
三更鼓过,她才朦胧睡去。梦里尽是薛召容的模样。在她的梦里,他不再是昔日冷眼索债的债主,而是站在春光里,眉目含情地望着她笑。那些旧时噩梦再不曾来扰,唯有这一张温柔面孔,在梦深处反复描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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