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脸上泪珠大颗大颗滚下,洛明瑢立时有点不知该怎么办,似三千经文尽付水中,不知该救哪一张。
他只能先屈指拭去女儿的眼泪,细心哄道:“釉儿,你是你阿娘辛苦十个月,再费尽心力生下来的,对她最是重要,不管别人说什么,你都不要让她伤心,好不好?贫僧也时时记挂你,爹娘从不会厚此薄彼,你且安心。”
“我才不是丕儿那么好骗,你就是故意不回来,你不是鱼仙!才不会离了池子就死!”
“啥?”丕儿没听清,跑了出来,眉毛疑惑成八字胡样。
一见姐姐在哭,他有点不知所措,害怕地偷瞧了阿爹一眼,“姐姐,你怎么哭鼻子呀?”
“没你的事,回去读书,书呆子!”
“釉儿,不可如此。”洛明瑢第一次听她骂弟弟,视之为大事。
“我不是书呆子!”丕儿也扁起了嘴。
釉儿被洛明瑢的“斥责”吓了一下,又对弟弟吼道:“不准在这里哭!”
“哇——”丕儿放声大哭。
两个孩子哭声大得人耳朵痛。
“别哭。”
洛明瑢不知该擦哪个的眼泪。
“莫哭,贫僧要如何赔礼?”
他的话都淹没在嘹亮哭声里。
洛明瑢不知道,釉儿和弟弟吵架时,除了她娘,路过的狗都得挨两脚,这会子跟他们讲不着道理。
“你是坏人!”
她手臂压在眼睛上,一哭就停不下来。
“贫僧只是让你莫骂弟弟……”
洛明瑢想同釉儿说些“姊妹相亲”的话,可两个孩子哭声紧凑,哪有气口容他讲道理。
“贫僧只是在与你讲道理……是贫僧错了。”
洛明瑢本意晾着他们,等釉儿知错,可她哭得一声高过一声,他有点担心孩子会哭坏了。
沈娘子将孩子托付予他,洛明瑢难以交代。
若沈幼漓在此,就清楚女儿的哭声是演的,会晾她一阵儿再说。
但洛明瑢哪里清楚,他只得抱着哭得抽噎的孩子去问雯情:“沈娘子平日是如何哄他们不哭的?”
“哄?”
雯情摸摸下巴,跑到小厨房,从柜子顶上抱出一个布袋,“平日娘子就用这个哄,是她亲手做的小米饼,香香脆脆的——”
米饼烙得金黄,嗅到香味的二人哭声渐小,四只乌溜水亮的大眼都落在布袋子上。
洛明瑢瞧着,既无奈又好笑,谁生得这两个可怜可爱的小馋虫。
“给贫僧吧。”他接过布袋子。
这招竟然奏效,有了米饼,两个孩子并排坐在台阶上,低头吃得认真,话都不说一个字了,除了——
丕儿:“阿爹,吃完了,还要。”
釉儿:“我……也要。”
四只小手捧在眼前,洛明瑢将每只小手都倒得满满当当。
瞧他们一边冒着鼻涕泡一边吃,洛明瑢心中温软,去打湿了帕子将二人的脸擦干净。
这样,沈娘子回来应是放心了。
雯情看着姐弟俩满手的吃食,暗自倒吸冷气。
平日娘子只给三五颗哄着别闹,如今郎君给这许多,俩孩子撑得,定是吃不下晚食了。
洛明瑢无知无觉,等他们吃完,带着两个孩子往学塾去。
“明瑢……是老夫眼花了?”老先生捋着雪白的胡须,眯着眼睛认人。
丕儿拉着阿爹的手,歪靠着他,同夫子说:“先生,这是学生的阿爹。”
“哦,哦,老夫没想到还能再见着你。”
他举起戒尺,洛明瑢伸出手。
戒尺轻轻几下敲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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