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看向金樽中的酒液,平素清亮的酒液里,沉着几点碎肉沫,一股奇异的香气从杯中飘出,引诱着他喝下美酒。
不好!
他猛地将金樽推倒在地,“陛……”
话还未说出口,王邵远的耳畔响起了咀嚼的声音,好像是有人正在大口吃肉。宫廷酒宴,文武百官动作斯文,怎么会有这样的声音。
他偏头看去,在身边坐着的官员一张口,撕咬下手臂上的一块肉。
“好饿啊。”鲜血从男人脸上淌下,胡须被血浸透,他已经把自己一条手臂啃得只剩白骨,还是反复念着,好饿啊。
“好饿啊。好饿啊。”
酒宴上响起了令人胆寒的声音。
混着太岁肉的酒液流入肚肠中,变作一头不知餍足的兽,啃咬着五脏六腑。百官们肚肠齐鸣,咕噜作响,“好饿啊。”
“饿得要受不了了!”
“我要吃肉、要吃太岁肉!”
他们双眼冒着绿光,抬头,见满座同僚都不见,变成一块块晶莹剔透的太岁肉。
王邵远心沉了下来,看向了座上的明王。
明王张开嘴,嘴巴越张越大、越张越大,整张面孔布满尖锐的牙齿,只剩这张巨嘴。
“咕噜。”
它的肚子响亮地叫了一声,脖子往下伸,一口就将身边的侍官吞入肚中。
“饿啊——”
“啊啊啊!”
王邵远吓得瘫软在地。
眼前不再是欢乐融融的宴会,早变成了血肉横飞的景象。喝了酒的人互相撕咬着,用血肉来解肚中的饥饿,那些抢不过别人的,就撕咬自己身上的肉,直到把自己啃得全是骨头。
一颗头当空飞来,掉在他的膝盖上。
他双膝一软,跌坐在地,身下流过潺潺热流。那个人头凄惨地看着他,还在呻吟着:“我好饿啊。饿得受不了了,快喂我吃块肉吧,你帮我把我的眼珠子挖下来,喂给我吃吧。”
王邵远被吓得不敢动弹。
人头哀嚎几声,喉咙里发出“咕”地怪响,突然歇声了。他咬断自己的舌头,吞了下去。
血色在宴席上弥漫。
人皆相食,玉阶上堆满白骨。明王坐在白骨堆上,大肚如斗,肚子还在咕噜在叫。
它把座下的臣子吃得干干净净了,肠子里猛烈而不知满足的饥饿依旧浩浩荡荡地铺了过来,烧得它五脏六腑都在疼。它哀嚎着,抬起自己一条手臂,撕咬一口肉,餍足地叹了口气。
那张美人图慢慢展开,玉阶上的鲜血流入图中。
无头的娘娘怀里抱着一只小黑猫,从画卷之中徐徐走出,来到君王的面前。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幽怨的声音如泣如诉,从腥甜的风中飘来。
明王抬起头,也许是想起过去情浓时的誓言,它的神情清醒了一瞬,“爱妃……”
娘娘立在他的面前,长身玉立,如仙人临风,衣袍飘飞。
明王伸出手,想要抓住神仙妃子的衣角。
“啪!”
他的手背上被猫抓出三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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