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日后他们有的是好日子,不缺这一座破屋。
“哎哟,这婆娘掉泪珠子的小模样真好看,给我看得,心疼得嘞。”馄饨皮也盯着门口呢,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的,看得他的脸团成了个褶子,做捧心状,“等以后我攒够了钱,我也买个漂亮媳妇给我暖被窝去!”
陆大哥梗起脖子,一口气干完了剩下的汤,“得了吧,就你那三文一碗的馄饨,光是不吃不喝攒钱,攒够五十两银子得排到下辈子去了——你俩吃完了没?吃完了我付钱去,过会儿衙门里还有事!”
这俩狗腿子平时围着陆大哥打转,生意上的事没少受他照拂,哪儿敢叫他付钱,崔老三赶紧跳起来冲向柜台,“我去我去!哪儿能让您破费,今天这顿饭我请!”
几个人前脚后脚地走了,晏星河抚摸腕上的三清铃,窗口风雨吹了半天,衣袖成了块冷冰冰的布料子,唯有那几只小铃铛盈盈有光,触手生温。
红果姑娘终于走了,转身的一瞬间,深蓝色布钗下一撮长发飘了起来,滑过莹白的耳垂。
客栈门口那两片布帘子中邪似的狂飞乱舞,缝隙间窥得的一丝颜色,叫晏星河愣了好半晌。
他不是滋味的灌自己酒,结果人心情差了真是万事都来添堵,酒喝光了,又冷又硬的空坛子一个。
那位姑娘长得很好看,眉目含情,浓墨重彩的底子,只是被一身粗布衫亏了气色,打扮出来会有一番好颜色。
而且,苏刹就喜欢这种,美得张扬眩目的,带回去一看,少不得好生疼爱。
他双目放空,无意识的捏着酒壶,指腹所过之处冷芒结出来,又化开,最后留下几串不规则的坑坑洼洼。
忽然,背后一股锐气照着脑袋飞过来。
也不见他表情有什么变化,下一秒乱捏乱按的手指抄起来筷子,暗器一样在手里飞旋,背后那东西还没来得及碰到头发丝儿,已被两根筷子精准的夹在中间,叮当一声落地,是个杯子的碎片。
晏星河偏过头。
“喂,这桌子是我们占的,没看到酒菜都还摆在上面吗!哥几个就走了一会儿,你们倒好,东西一放就成你们的了是吧!”
刚刚抢着付钱的时候,崔老三这狗腿子笑得可和善,这会儿眼睛一横板起脸,又是一副虎背熊腰的凶相。
他面前站着个小书童,约莫十五六岁,豆芽儿一样的小身板,头顶只到人家胸口。
他看起来也很怕,晏星河看见两只细腿在发抖,但是还是挺起来胸膛,抖了抖扛在背上的书箱,咋咋呼呼的说,“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刚才你们明明吃完去结账了,我跟我家少爷才过来占位置!我们都已经放下东西了,你们又折回来算什么?折、折回来这桌也不是你们的,是我我我我……我家少爷的!”
其实刚才他们仨的确打算走了,但是钱给完往门口一看,雨下的大着呢,噼里啪啦掉石头一样,恨不能兜头把人给砸死。
三人面面相觑,决定回去歇会儿再走,谁知道扭过头一看,他们那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桌子已经给人占了,店小二正忙着给新来的客人点菜。
晏星河不爱多管闲事,换了双新筷子,夹起来花生米准备尝尝。
谁知道一粒还没放进嘴里,忽然有个白影唾沫星子一样飞过来,正正好砸在装花生的碟子里,是个沾着油污的碎片。
“……”
他死死的皱起来眉毛,把筷子撂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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