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盟众兵分两路,一路人马回大荒山,另一路回碧骖山修整。
贺雪权借口身体不适,要乘白羽陪他坐飞辇。
飞辇这种法器,宝扇雕栏异常华美,也是异常地慢,从合欢宗回到鲤庭估计要花好几日。
辇中。
“你……”
乘白羽瞧瞧窗帷外,欲言又止,“不去安慰阎闻雪?”
去呗。
贺雪权静坐入定:“你究竟是嫉恨我和他还是撮合我和他?”
“……”
乘白羽摸摸自己袖子,“没有呢。”
阿羽都没有,别瞎说。
“那你,”贺雪权问,“又是何时习的剑法?”
“旧时在览遗馆看过剑谱。”乘白羽敷衍。
“真的啊。”贺雪权仍闭着眼。
某个时刻猛然睁眼:“呵,不是你那死鬼师兄教你的?”
“……”
“我算知道你为何心仪合欢宗的那个贱.种,”
贺雪权声气含血带恨,
“真是像,举剑行止,一举手一投足,不知道的还以为朝觉雨在世。”
“是么,”乘白羽作恍然大悟状,“你不说我还没发觉。”
“……”
贺雪权脸色更青,
“你吃阎闻雪的醋,他一个活人你尚觉着委屈,我呢?一个死人,我只要还在喘气就总比不过他,如今又来一个活的,我不能委屈?还有你的灯——”
看得出他还有旁的话,但他没说。
乘白羽凝目瞧他一刻,忍不住问:
“莫将阑就罢了,他没个边界正形,不怪你疑我,可你到底哪一点看出我对师兄有那样的心思?”
“你呢?”贺雪权反问,“我也再三说与阿闻无事,你不一样介怀吗。”
乘白羽眼尾一挑:
“我与你成婚时是不是初次,你比谁都清楚。我若与师兄有私,轮得到你?”
闻言贺雪权手中攥紧,指尖嵌进掌心。
两厢默然,
片刻,
贺雪权终于问出口:“你当初与我成婚,是不是因……我同朝觉雨一般,也习重剑。”
“你……”乘白羽恍然一惊。
“贺雪权,”
回过神,乘白羽笑笑的,
“你若起这个疑心,那么我与你,白白蹉跎百年光阴。”
百余年,三万六千余个日日夜夜。
也未建立起的坦诚与信任。
“是我的错。”
阿羽错了。
真的错了。
这是,那日乘白羽说的最后一句话。
贺雪权拂袖而去。
从辇外看去,一道青色身影端坐,在窗帷后若隐若现,贺雪权便赌气,没往跟前凑。
待抵达鲤庭,掀开车幔,空空如也。
“权哥,乘白羽该不会追着他的小徒弟到大荒山了吧?”
“不是,”贺雪权满目阴翳,“另有去处。”
言罢夜厌寒光一闪,人已不再原地。
春行灯焰芯里的白光,真以为轻轻揭过?
荡剑台上,那位李阁主实在说不上友善,父辈旧交?骗鬼。
贺雪权喉头发哽:乘白羽躺在他身下,甚至他还在乘白羽身体里,乘白羽能做到那么坦然地说谎。
皋蓼又提起驾临碧骖山之事,贺雪权听着便觉怪异。
想想也是,世上何处能屏蔽法器的联结?只有……
清霄丹地。
想问来着,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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