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沉默了许久,像是陷在了深深的思考里。
等森鸥外整理好了思绪,神色似有些消沉地叹了口气。他的目光落到中原中也身上,恍然道:“对了,中也君要比弥君晚来一年呢。”
“所以不知道当初的情况……”森鸥外声线低沉。
意识到首领要对自己说些什麽,中原中也微微低头,做出恭听的姿态。
“弥君、那孩子的性格一开始不是这样的。”森鸥外慢慢揉着额头,仿佛从久远的回忆里摘出了已经泛黄的脉络,“胆怯,怕生,不敢和人说话,更别说出手伤人。是一张完完全全的天真的白纸。”
“前代去世后的第二个月,我遇到了不知第几次暗杀。但那天很不凑巧,除了杀手外,房间里只有我和弥君两个人。”
森鸥外微微眯起眼:“那算是他的第一次任务,出手还不会控制力道。”
“……从那之后,弥君的性格就变了。”
“不狠心的黑手党完成不了任务,更无法生存。虽然我和他都明白这一点,但我想,或许有更温和的方式。”
森鸥外叹息道:“这件事也有我的责任。”
“怎麽会是您的责任——”中原中也脱口而出。
没错,这是无可奈何的事。黑暗里弱肉强食的残酷世界,为了生存,没有对错可言。
中原中也一开始认识的加白弥梓就已经是后来的样子了,至于森鸥外描述的“白纸”,他很难将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既感到不可思议,又有些茫然。
向森鸥外行礼过后,重力使离开了首领室。他心事重重,以至于都没发现,最讨厌的搭档就站在他身后的走廊。
“……上位者还真是狡猾。”
一具隐藏在黑暗帷幕里的幽灵,轻轻笑出了声。
每一句都是真话,可偏偏漏了几句没说,真相就成了另一个模样。这也是上位者惯用的手段吧。
“为什麽不进来说话呢,太宰君?”
森鸥外的脸上挂着和他相似的微笑。
太宰治婉拒了首领的好意:“还是算了,我没有事情要汇报。只是不小心听到了几句压箱底的陈年旧事,勾起了一点点回忆罢了。”
“我没记错的话,那几个来暗杀您的杀手……是您安排进首领室的吧?”
为了把戏演得更逼真一点,还把一直贴身带着的爱丽丝留在了楼上的房间。把自己的性命暴露在尖刀下,是孤注一掷地在赌——
当然不可能了。
冷意从森鸥外惯常的微笑中渗出来。
就在这一刻,毁掉你一直以来的坚持,放弃你的信念,什麽都不用再去想,只需要成为我的刀。
没错,我们没有什麽不同,今后你只有我了。
等护卫队迟了一步赶到,首领室已经被风暴冲击得破破烂烂,几个杀手无声无息地歪倒在地上。
文档的纸页飘飘洒洒落满地。
这怜悯的、便利的雪,覆盖了暗红色的地毯,也覆盖了同样颜色的流淌的血液。
太宰治站在门外——他记得很清楚,是和此次此刻同样的位置。
他垂下眼,看到那个孩子在哭。
瘦弱的孩子垂着头,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却死死咬着唇不发出声音。以为早就干涸的伤口又流出血,从眼窝里流出的血和泪混在一起,渗透了脸上的绷带,洇出淡红的痕迹。
一滴一滴淡红顺着鼻梁坠落,砸在膝下的白纸上。
森鸥外用手帕压住手臂上被纸页划出的伤口,摆摆手,让下属把那几具不知死活的此刻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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