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这一次声音更响亮,他的脸接收到力量,被扇得完全偏向一边,鼻腔开始接受到雨水的腥味,他艰难地睁开了眼。
头晕目眩,宋明栖无意识地挪动了一下,身体直直朝一侧倾倒过去,差点没有保持好平衡,好在他及时用脚支撑了一下地面,这才恢复了原位。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绑住了,脚腕固定在椅腿上,双臂被反剪到椅背后,手腕被绕了好几圈系得尤其紧,而且使用的是一种非常粗糙的绳索,大概率是他之前搬家打包时剩下的,只要一挣扎就会明显感受到皮肤被摩擦出的火辣辣的痛感。
同样疼痛的还有后脑勺,他用力闭了闭眼想看清自己的处境,可眼镜是歪的,无法彻底改变自己模糊扭曲的视野,不过熟悉的陈设、家具还是提醒他,自己被绑家中,这令他稍感安慰。至少他两天前刚用消毒水拖过地板,重新补充了香薰,是一个非常干净理想的赴死之所。
只是很快连仅剩的干净也被破坏了。
咣当——
沾血的扳手被随意丢弃到地板上,一道黑色人影从餐桌边拖着椅子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这个人手上戴着那种做化学实验用的橡胶手套,脚上也有鞋套,脚步略跛,肩膀习惯性向右侧倾斜一些,拖行过程中两条椅子腿摩擦地板,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他身上的黑色雨衣披满淋漓的雨水,滴滴答答在地板上留下一路水痕。
宋明栖努力尝试更大角度地抬起头,后脑勺上不浅的伤口令他痛嘶了声,并且立刻感到一阵恶心,发出了一声难以抑制的干呕。
“醒了?”
穿着黑色雨衣的陈起舟将那把椅子的椅背正对宋明栖,在他对面跨坐下来,开始好整以暇地翻看起手里的什么东西,宋明栖很快发现这是他的手机。
可能是他被砸晕后,手机掉到了地上,电池盖处的缝隙比正常状态看起来要大一些,不过应该尚可正常使用,否则陈起舟也不会看得如此津津有味。但此时的宋明栖更希望它最好是直接关机失灵。
“4月13日,妈妈忌日。”
“2月2日,宋盛成生日。”
“12月20日,霍帆回国,预定搏击场。”
陈起舟逐字逐句念出他的日历备忘,那些最最亲密的称呼和姓名从一个杀人魔口中吐露,被恶意一点点玷污,简直叫人发狂。
宋明栖感觉自己的心理在逐渐崩塌,他头脑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大喊,别念了,不要再念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正直直瞪视对方,眼白在充血,陈起舟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扯起嘴角笑了笑:“我还以为宋老师是家庭美满,才会想要维护世界和平,原来也不太幸福。上次吃饭的时候,你怎么说的来说,82%的罪犯都有原生家庭问题,你没跟我一起成为这82%真是遗憾。”
“如果你那天有好好听,就会知道我当时还说,原生家庭缺位不是犯罪的必要条件。”宋明栖用周羚说过的话回答他,“我是什么样的人取决于我的选择,而不是怨天尤人。”
这番发言令陈起舟忍俊不禁。
怨天尤人?
他没有怨天尤人。
被他那个嗜酒如命的老爹往死里打的时候,他没有怨天尤人;被奶奶抱去医院,医生说这条腿再也不会恢复如初的时候,他没有怨天尤人;他没办法按照老师的要求拿出红笔给他,被当头砸黑板擦,而周围哄堂大笑时,他也没有怨天尤人。
他早就不怨了。
他认命。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被他杀了的人,也得认他们自己的命。
“你真以为你是自己选的?”陈起舟看着宋明栖呵呵直笑,那张拥有标准五官的脸上看起来一如既往地憨厚老实,“大教授,你不过是有钱而已。有钱才能选。”
他耸着肩又笑了一会,简直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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