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听到周羚的声音,宋明栖才意识到他刚刚睡着了,整个人陷在周羚的怀里,枕着他的手臂,对方沉重而稳定的心跳像一根可供抓住的浮木,给予他片刻安全。
他已经多久没能这样好好睡一觉?想不起来。
他懒得起床,把脸往周羚的怀里埋了埋。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周羚半撑起身体看他,宋明栖正处于不应期,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浑身快要散架的疲惫超越了他对干净的病态追求,他无力地摆了摆手:“我再躺一会,你去吧。”
可周羚揉他的腰,粗糙的指茧带来酥麻的感受,他还是想要抱他,宋明栖笑起来,推搡着央求:“别碰我了……周羚……”
周羚不想强人所难,只好给他盖好空调毯,又忍不住再一次亲吻他露出来的面孔。他下床简单收拾了一下散落一地的衣服和安全套,然后走进浴室。
他洗澡动作很快,宋明栖感觉自己刚听到人进去,还没喘几口气,周羚又裹着一身热气出来了,浑身上下的肌肉还在充血,湿淋淋的水珠挂在上面,他手里拿着一块干燥的浴巾,眼角因为放松而微微下垂,带着点倦意,像一只精力耗尽终于听话的大型犬。
“这个可以用吗?”
宋明栖用尽力气回头看了一眼:“可以。我这里热水不止五分钟,你怎么不多洗一会?”
这句话说完,他余光感觉周羚擦拭的动作变慢了下来。
地下室与商品房之间的区别,又提示着他们之间的差距。打炮很容易,但谈情说爱要谈明天,谈以后,要谈礼尚往来,也要谈旗鼓相当,你说“今晚月色真美”,我知道你这是在说“我爱你”而不是月亮本身。
理论上说,一个维修工和一个大学老师之间的合拍本身就是个意外。
周羚什么都给不了,他总是要拨乱反正,更何况情欲消退后,他们不得不面临相悖的现实。
房间里突然好安静,周羚沉默下来,慢慢转身回到浴室,里面传来水声,宋明栖判断周羚在反反复复搓洗那块浴巾,生怕给他留下一丁点不属于宋明栖世界的尘埃。
过了一会,房间里响起手机的来电铃声,宋明栖刚定位到响声来源于周羚脱下的牛仔裤口袋,水声倏然停下,周羚走出来用潮湿的手把手机掏出来。
他看了宋明栖一眼,在接通时走向阳台。
好像有小孩的声音从听筒里冒出来,但宋明栖屏住呼吸,仍然听不真切。这通电话在一分钟以内就结束了,周羚往床边走时,一边飞快地从头上往下套T恤。
宋明栖挣扎着坐起来:“你干嘛去?”
周羚知道感情里的正确答案。他应该留下来,不该像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提上裤子就走。但他没有合适的身份去负责,他本来就不该沉沦于此。宋明栖的爱很珍贵,所以更不应和正义一起置于天平的两端。
“对不起,我得走了。”
宋明栖又问:“你现在住哪?”
周羚抿着嘴唇没有说话,沉默地将紧绷的大腿伸进工装裤里。
宋明栖提高了音量:“周羚!”
周羚的动作停下来,平静而稳定地看着他:“你喜欢我什么?”
宋明栖的眼神不甚明白。
“你推荐的书,我都看了。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我的感情可能不是爱情,是吊桥效应或者斯德哥尔摩?”周羚淡笑了一下,“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喜欢我,我都要说,宋老师,你很好。你知道怎么对别人好,你相信正义,你愿意做一些大多数人看来没什么用的事,但它们很有意义。所以你应该被很多人喜欢着,可能过一段时间你就会发现我只是一个……”
宋明栖打断他:“没有。”
“什么?”
“我是说,没有,大多数人并不喜欢我这样的人,刨根究底、锲而不舍有时不是褒义,它跟西西弗斯推石头一样,其实是一种酷刑。我只是在做一些自我感动的事,或者强迫症。我没那么伟大,我也是有私心的。”
宋明栖将深埋在心底的想法和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