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果篮,在地下室的入口处站定,深呼吸。
虽然他自己就研究心理学,但只要是人,总会被未知的恐惧所支配,他飘荡的思绪也会产生一些不受控制的幻想——
1999年美国铁桶藏尸案,藏尸地点是地下室。
1991年法国穆然悬案,尸体被发现也是在地下室。
地下室是全世界刑事案件中最常出现的藏尸地之一,而面对眼前的这间,他忍不住猜测会不会也是一个黑暗的、充斥刑具的恐怖空间。
不过理智很快告诉他,每个月街道都会对地下室进行例行的消防检查,这里不太可能有什么匪夷所思的东西。
他沿着通道慢慢往里走,采光极差,哪怕是晴天,走进去依然能感觉到闷热潮湿,一股泥土的腥气令人呼吸不畅,台阶的罅隙里冒出不少毅力惊人的蕨类和沿阶草。
说实话,他在这个小区住了五年,如果不是因为周羚,他可能不会意识到这里还住着人。
走到深处越来越暗,光线完全消失了,只有一盏灯罩破损的声控灯,灯泡昏黄,持续发出低频的嗡鸣。
面前的棕色木门油漆掉了不少,斑驳不堪,门锁处使用的甚至还是那种老旧的铁片搭扣。那里并没有上锁,但是宋明栖不确定这个门是不是真的只有这一道锁,因此无法判断周羚究竟在不在里面。
他抬手敲了敲门。
听到几声响亮的狗吠,但没有人回应。
他把果篮换了一个手,加重力道又敲了几下。
本来没抱多大希望了,结果里面突然传来周羚的声音。
“谁?”
“我。”宋明栖感觉自己的回答有点傻气,又高声加了一句,“宋明栖。”
这里本来就几乎不会有访客,宋明栖这个人来得更是意料之外。周羚安静了一会,才答:“门没锁。”
宋明栖就推门进来,屋内光线黑沉沉的,视线先被一个一米二左右的铁架床占据,周羚的左腿架在稍高一截的床尾上,上面的石膏白得晃眼,他的上半身则被褥子和枕头高高垫起来,手里一前一后好像晃动着什么。
还没等看清,一道冷光飞至,宋明栖下意识偏了下头。
等他回头看时,背上立刻生出一层冷汗——
侧后方是一块悬挂的飞镖靶,刚刚从他耳边擦过的是一把真正开过刃的小刀,此时正中靶心。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狗吠声也跟着激烈起来,和刀柄的弹响一并拉扯心脏。宋明栖耳膜生疼,感觉呼吸不上来。
“珍珠,别叫。”周羚手指搭上嘴唇,喝止道,“嘘——”
他的指令效果显著,房间内立刻安静了下来。这只年迈的黄狗溜回窝内警惕地趴伏着,脊骨顶起薄薄一层皮肉。
“伤不到你的,我早就不会失手了。”周羚说着拿起床头的另一把小刀,像画手临摹一样眯起一只眼,朝宋明栖散漫地比划了一下,顺便将对方淡去血色的面孔尽收眼底,“嫌我脏,还这么怕我,来找我干什么?”
宋明栖心有余悸地抻了下衣领,稍稍平复后,走到一边把果篮放到摇摇欲倾的塑料折叠桌上,清了清嗓正准备开口说话。
吱呀——
宋明栖跟着莫名的噪音缩了缩脖子,发现这回无事发生,又抬头看去,头顶的旧风扇锈钝得厉害,每走一圈就痛叫一声,运动的弧度也不在一个平面,像是随时会脱轨。
虽然起不到太多降温效果,但湿热的风还是被带得旋转起来,果篮里的热带水果散发着甜蜜气味,把手上银色的彩带被吹得左倾右倒,令这个果篮一看就价值不菲,简直和宋明栖本人一样在这间灰蔼的地下室里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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