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也急过,郑千玉是很茫然的,束手无策的样子。郑辛暗暗心痛——弟弟不是以前的弟弟,怎么要求他一样地敏捷伶俐。郑千玉要一个人住,藏起自己残疾的一面,郑辛一着急,他又要品尝自己比正常人缺失多少。
郑千玉和配音工作室签合同的事告诉了郑辛,郑辛比他高兴,忧心大减。他从来没和郑千玉说自己忧虑什么,郑辛总一副心很大的样子,吊儿郎当、游刃有余地工作生活,轻松地消解困难。
郑辛要是表露出自己忧心什么,反而重重描了事态严重性,会乱别人阵脚。
但这件事他不得不问,不仅问,还要很寻常地问。
“上次的事和你才说了一半。”
确实只说了一半,郑辛在急诊忙,郑千玉在家里忙,兄弟之间没什么闲心发文字消息,一向是直接通话。
郑千玉捧着手机,在沙发上坐直了身体,好像郑辛已经立在跟前了。
“我想,排队时间久,等的人也多,不管如何,你先申请。”郑辛在电话这头正色,语气则是有商有量的,“一年多后排到了,你能领到一只,到时你还是不想要,就不要了。不浪费,正反是排队,就顺给你后面的人了。”
郑辛一番话说得无懈可击,郑千玉再难用申请、匹配的难处来回避。确实也再无逃避的借口,他一句“好吧”要说出口,又听郑辛道:
“李想不是和你一起去?他怎么说。”
郑辛这句话问出口,郑千玉立刻知道他的目的。知兄莫如弟,现在说的是郑千玉的事情,和李想是无关的,特地提他,郑辛在给郑千玉最后机会了。
哥哥已经知道了。
郑千玉静了静,说:“我不是和李想一起去的。”
“哦,那是和谁?”郑辛很平稳地问,像没注意郑千玉有意隐瞒,是他自己误会。至于郑千玉自己交什么新朋友,他是个成年人,很正常,做哥哥的闲聊问一句也没什么。
“我……我认识的一个人,刚认识不久。”郑千玉实话实说了,他和叶森认识不到两个月。
他语焉不详,郑辛知道自己再问就是压迫了。不是郑辛要当一个管七管八的大总管,郑千玉以前肯定不会被人占便宜,但现在不好说。
“行。去申领我开车带你去吧?”郑辛从通话界面退出去看日历,“周……周四?”他在值班里找自己的休息日。
郑辛忙,休息日都要靠换班调班。郑千玉不想他上完夜班还要过来带自己,道:“我还是和他去吧。”
“会不会太麻烦人家,开车过去两个小时。”郑辛换了只手拿电话,“你们去也行,改天叫上他一起吃个饭吧,也算谢谢人家了。”
郑辛没问他叫什么名字,只是很顺理成章地帮弟弟打点人情。郑千玉含糊地应,反正郑辛工作很忙,这顿饭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一些不要紧的事,郑千玉就靠拖,拖到郑辛忘掉。
郑辛的电话挂了,郑千玉长松一口气,感觉冒汗。手机又一震,他的指尖在屏幕上划,是李想的消息。
李想给郑千玉发消息一贯是语音,也是他体贴的表现。自从那日在BYE展台回来,他的信息频率没什么变化,还是问候、分享,郑千玉也礼貌回复。
大概李想察觉郑千玉有“新朋友”,言语不再像以前那样煽动殷切,不时约郑千玉出门活动或吃饭。而是改为细水长流,偶尔关心,像是进退有度了。
世上人际交往大都如此,无害已经是最大的善。
郑千玉对李想从来没有恶感,只是他活在一个健全的世界,能伸过手来,是他人生顺遂后油然而生的善良。这对处在黑暗里的郑千玉来说,实在是一种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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