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熟悉的一切都像静止了。
唯有那两条鱼在时间的河流里安逸徜徉。
温白然知道他都看见了。
宋叙今晚就要出差,走之前特地来和她庆生,他们短暂的拥吻告别,一切温馨和祝福都在不言中。
这种无需言语的交流从来不曾出现在她和周凛的关系里。
他是个直来直去的脾气,想到什么说什么,甜言蜜语起来让人招架不住,气死人的时候更不在少数。
温白然眼睫闪了闪,嘴唇轻微的嚅动,想说什么,但没发出声音。
周凛先打破僵局。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你也知道我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
他眸子的黑色变深了许多,像是不愿被她看见这暗沉,他用笑来掩饰。
更苦。
“我今天来只是想给你过个生日,顺便道歉。”
“我答应过你的,会在你二十八岁之前跟你求婚。”
“对不起啊,我食言了。”
他话音一落,温白然胸口顿时像被无数根钢针刺穿,回忆在脑海里呼啸着从过去撞上现在。那些支离破碎的光影里,山林、夕阳、风和鸟鸣,它们拼凑出二十岁的屋檐下,周凛看她时无比郑重的眼。
“温白然,我肯定会娶你。”
他们彼时在木屋的观景台上,温白然双手倚着栏杆,周凛从身后抱着她。
太阳落山的黄昏被密林筛成一片片绚烂的花斑,不断吹来的山风舒服极了,她正闭着眼享受周遭宁静的一切,头顶的人突然说了这样一句。
她睁开眼看上去,只看见他远眺的目光,怔怔问他怎么说起这个。
他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昨天上山的时候我就这样想了,早上看日出的时候我也这样想。更神奇的是我现在还这样想!你听说过吗,任何一闪而过的念头只要重复三遍就会变成现实。这两天加起来我都想了无数遍了,所以我敢肯定,我们会结婚!”
他无厘头的说话方式让温白然不知作何反应,笑吧,他又好像很认真,不笑吧,他又根本是在天方夜谭。
他们才二十岁,大学都还没毕业,未来是一片空白,结婚更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
顿了顿,她玩笑说结婚太远了,先说求婚好了。她调皮地问,求婚的时候你不会又要让我吃那种酸不拉几的蛋糕吧?
周凛做蛋糕胚的时候柠檬汁放多了,奶油又太甜,口感对比太明显,昨晚两个人吃了一口就都吐出来了,吐完呆呆看着对方,不知道是谁先笑出来的,跟着两个人便在床上抱成一团,笑得打滚。
她太恶劣了,竟然到现在还在嘲笑他亲手做的蛋糕,“欠收拾了是吧。”周凛气得呲牙,低头一口咬住她的脸蛋。
温白然尖叫着想躲,奈何撑在她身侧的双臂比面前的木栏杆还要扎实。
最后闹到她没力气笑了,周凛才停下来。
他将下巴重重搁在她发顶,仿佛是深思熟虑过的,说:“再过几年吧,在你二十八岁之前,我一定给你一个难忘的求婚。”
周凛这个人说过的话是一定会实现的。
前提是他还记得自己说过。
八年过去,温白然承认自己对这句话当真过也期待过,但最后她发现热恋上头时的承诺大多不能作数。
她不知道周凛现在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他们都已经分开了,他不需要再记得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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