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叙寡淡的眼皮轻轻折起。
仿佛在说: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呢。
霎时间所有脆弱都从脸上剥离,周凛烈火的本性烧皱眉心。
车门这时拉开。
温白然上来。
属于街角的云雨被关在门外。
女人轻声道:“走吧。”
宋叙冷淡的视线轻蔑调转,银灰色车尾扬长离开了这片街道。
……
第38章 新生
温白然最后一次见到李渊是半个月之后。
还是那间病房。
还是那扇窗口。
窗外的梧桐黄了。
病房里的人又变得更瘦了。
李渊凹陷的脸颊对她扬起温柔的微笑, 金丝镜框遮掩不住他惨白的脸色。
他还和从前一样叫她,小白,你来啦。
温白然心痛地哽咽, 李渊哥......
几个字卡在喉咙里, 刀片一样不能上下。
周凛在一边靠墙站着, 脸色很臭。
他刚被训完话。
李渊还是不允许他通知任何人, 他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后事,等时间到了, 会有律师直接上门宣读遗嘱。他说长痛不如短痛, 与其让所有人都提前陷入失去他的痛苦,不如直接抵达结果。
周凛斥责他的自私, 说完全不顾姨妈的感受, 他是他们家的独子, 姨妈要是知道他这样做绝对会疯掉!
温白然来的时候他们还在僵持,周凛说服不了他,准备硬来, 反正他现在也打不过他。
但李渊摘下眼镜, 淡声说如果他敢透露一个字,他就会死在一个他们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他这时候已经病入膏肓到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周凛根本就不相信他还能跑到哪里去, 可他说出来的话仍像块大石头一样砸在他心里,把他砸个稀巴烂。
他不想找不到他。
更不想让他死。
他抿紧嘴唇, 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握紧得随时能把身后的画框砸烂。
两个人谁也不肯让步。
温白然默了默,上前一步打破僵局。
“阿凛, 去帮我买点喝的吧。降温了, 外面很冷。”
周凛顿了顿,眼睛转过来扫一眼她的薄针织外套, 眉头皱得死死的,“谁让你不多穿点。”
他这样说着,还是抬脚恼着脸往外走。
门关上。
病床上的人笑起来。
“他就只听你话。”李渊说。
一物降一物。
能降住他这个表弟的人不多,温白然是他最不能抵抗的那个。
他笑的有些累,掩着唇咳嗽,眼镜放在一旁,底下那双浮肿的眼睛无损他清亮的目光。他让温白然随便坐。
温白然走过去,看见床头上那本原文书,已经看到还剩四分之一的地方了,折角的书页靠近下缘的地方有些磨损,像是手指在这里摸了许多次,却没有力气翻开。
他连翻书的力气都没了吗?
李渊顺着她的视线,淡然道:“我生病之后看书速度就变慢了,这几天精神时好时坏,不知道还能不能把这本书看完。”
温白然不想哭的,但在他说完这话的两个呼吸之后鼻子就控制不住地酸了。
她趴在他手边哭起来。
“李渊哥、李渊哥...”
他已经没有一点血色,手背针孔留下的印记发乌的像一块怪疮,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袖口露出他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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